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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立馬高丘,放眼張望赤地千里的一片黃土,一邊擦汗,一邊問道:“走了那麼多地方,怎麼鬼都不見一個?”
呂不韋策馬上前:“都逃荒去了。”
蒙毅遞上水囊:“大王潤潤喉吧。”
嬴政目視前方,隨手接過水囊,卻欲飲又止。濃眉下一雙大眼,敏銳地盯著在丘下亂作一團的幾個農人。頃刻後,立即迎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策馬跑了下去。
土丘下,三個乾渴難捱的青壯和一個已為人母的婦女,正躬身搖晃著一位已倒臥在地的老漢。幾個大人的嘴唇均已乾裂出血,婦女背上的幼嬰沙啞著稚嫩的嗓子啼哭不止。他們嚎啕痛哭的嘶叫聲,聞之令人痛惜不已!
蒙毅率衛隊隨嬴政來到農人跟前,眨眼間已將農人圍在中間。
年長農人猛然抬頭,見自己已身陷騎兵包圍,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道:“將軍饒命!”
嬴政下馬走到農人跟前:“你起來吧。他是誰?怎麼啦?”農人邊拭淚邊道:“老父隨我們逃荒,走了兩天滴水未進,已經渴死啦!”其實他的眼淚也早已哭幹了!
嬴政遞上水囊:“快救!”農人一見有水,乾澀的眼裡立刻閃現出了一絲驚愕的目光,他雙手顫抖著接過水囊:“家父已經死啦!如果大人應允,給孩子喝點行嗎?”
嬴政心頭一寒,撂下一句:“可以!”轉身上馬而去,他的眼睛也潮溼了。
嬴政回至高丘上,勒馬轉身見農人給孩子喂水後攜家離去,卻把渴死的老漢扔在路邊。隨著一陣怪異的叫聲傳來,他抬頭向天空中望去,只見一群禿鷲已飛臨上空,正在盤旋鳴叫,隨時準備衝下去啄食屍體,便轉臉對蒙毅道:“派幾個人去,把屍體給埋了。”見蒙毅領命,率十餘名護衛重又衝下丘去掩埋老漢。思緒激昂地舉頭目視遠方,但見狂風中,黃塵遮天蔽日,四野一片迷茫,不由隱含怒意地高聲喚道:“呂不韋!”
自登基以來,群臣盡知嬴政臨朝,也只是身在殿中,心卻早已飛到狩獵場上去了。由於先王遺詔是由太后和丞相輔政,諸事皆由輔政重臣處置,所以幾年來,大家也都未把嬴政看在眼中。不料在三天前的廷議上,往常很少開口的無冕王嬴政,卻突然指責群臣:“面對大旱,只知放賑渡荒,而不想長遠的萬全之策!”最後還點了呂不韋、馮去疾等十餘位大臣的名,並提出由他率隊第二天就動身考察旱情!
和往常一樣,眾臣在嬴政講話時,僅是從禮節上必須做出一派俯首立耳,屏息聆聽的姿態,致於他講些什麼,可以完全不聽。沒想到嬴政那天卻象變了個人似地,所講的每一個字都重錘般地敲擊在他們的心上!雖然他們都清楚,在瞭解旱情、放賑救災上,呂不韋已多有貢獻,而嬴政的講話似乎主要是衝著呂不韋的!這位長時間來對仲父百依百順,將朝政完全交給呂不韋的無冕王,當眾指責呂不韋“……面對大旱,只知放賑救災、而不想長遠的萬全之策!”話雖不多,卻使眾臣受到了晴空突響驚雷般地震憾,愕然中全都不覺地抬起頭來!
說抬頭其實也不敢抬頭,朝庭的禮制豈容臣子在王上講話時,露出半點舉頭張目,與王上對視的不恭!然而受震憾心理的驅使,又都想看一看此時的嬴政何以會變得如此成熟?於是便都以把頭稍抬高一點,眼皮卻上翻許多的竊視之法,來使自己的舉止既合禮法,又能看清嬴政。不料這一看可把他們又嚇了一跳,但見嬴政神情專注,面色肅然,濃眉下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此時卻象噴火似地巡視著殿中眾臣!
隨朝輔政的呂不韋,坐在嬴政側後的左邊。秦國崇尚黑色,並以右為尊。凡有重大慶典百官俱著黑衣,相同的官吏職位不分正副,而是以職位前冠有“右”字者為長。因太后鳳體不適,未能臨朝,嬴政右側的座位便一直空著。當然即使太后臨朝,主事的仍然是呂不韋。此時隨著嬴政字字在理,分量極重的講話,及殿中眾臣的反應,一種難以說清的滋味,便同時湧上了他的心頭!首先他感到“兒子”自大婚以來,在王后紫娟的“調教”下,果然已大有展進。對於讓嬴政與紫娟成婚,他先前只考慮到與齊國聯姻,在政治和軍事上的許多好處。見畫像上的紫娟不僅漂亮,而且還大嬴政一歲,認為各方面條件均好,同時還便竭力說服太后及多位宗廟長老,讓嬴政娶紫娟為後。而對司空馬畫像歸來,對他所言:“此女極有心計,大王若娶紫娟,丞相應有所防備!”的彙報毫不在意,他不相信一個黃毛丫頭,在他的眼皮底下會有多少“心計”。之後,對寢宮總管李茂曾說:“紫娟王后柔中有剛,常於笑談中鼓勵大王。”的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