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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去告訴他,想見他的人,姓穆。
衛兵想了想,回身進了營房。
我忐忑不安地等在營外微涼的夜風中,心裡一陣焦慮,一陣張皇,就好象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
衛兵進去轉了一圈又出來了:少將軍還是說不見。
我心下大急,一把撥開衛兵闖了進去。
小保的營房看起來很整潔。小保臉衝裡趴在一張行軍床上,雪白的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從後腰到後臀處洇出一大片暗紅的血印子。
我心裡一陣酸楚的疼痛。我叫了一聲小保,兩行眼淚直流到臉頰邊。我感到我的淚水在那裡迅速聚整合兩掛水簾,吧嗒吧嗒不斷掉到自己的前襟上。
小保沒有答話,一動不動地趴著。
我抑制著讓人眩暈的心寒的感覺,問道:小保,你怎麼了?你是很疼嗎?為什麼你不理我?
小保沒有回頭,我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小妹,你還是走吧,我不想你見到我這個樣子,我也不想見你。
我眼前一陣黑又是一陣白,我呆呆地問道:你不想見我?為什麼?
小保的身體微微晃了一晃,忽然用盡力氣兇巴巴地說:你為什麼要來?我早就說過不要你來,你來了比不來讓我難受得多。我做錯了事情,無論什麼懲罰我都接受,跟你沒關係。你不是要做天底下最偉大的魔法師的嗎,這個地方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要你來管!
我全身僵冷,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嗡嗡的嘈雜聲讓我無法思考。或者,這嗡嗡聲是耳朵自己發出的,跟腦子並沒有關係?——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昨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只是短短一個晝夜,所有我親近的人都變得恨我、不肯原諒我了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一時倒沒有了眼淚,低聲喃喃地說:我答應了你爸爸,把整個穆柯寨都搬來了,我沒有家了;我還答應他到你們軍中效力,我再也不能回到黎山去做魔法師了;還有,因為這件事,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不聲不響地扔下我走了。如果連你也不理我,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小保的身體動了一下,轉過臉來看著我。我發現他的眼中滿是血絲,他看起來是那麼疲憊。他向我伸出右手來,我茫然地走過去握住。
小保嘆了一口氣,仍然是剛才那種沙啞的嗓音:小妹,那天你因為我吃過一鞭,現在我為了你捱了幾十軍棍,我本來以為這下總是可以相抵的了。可是聽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欠你很多,看來我這一輩子都是還不完的了。
我說:是我自己願意的,我不要你還。
小保勉強一笑,拉我在他床邊坐下。我看他又肯重新理我,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俯身摟住他的頭,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小保被我這麼一帶,用一隻手緊緊地抱住我,也嗚嗚哭出聲來。
哭了半晌,我心裡的愁悶之氣漸漸散了,覺得痛快了許多。抬頭看小保,發現他已經收住了淚水,正不聲不響直直地看著我,我不好意思地一摔手:幹嘛笑話人家!
小保呲牙咧嘴地叫了聲:好痛!額頭上沁出一層密密的汗珠。我這才想起他傷得不輕,忙低聲問道:怎麼了?
這時候,剛才那個衛兵忽然掀開門簾走進來,報告說:少將軍,二夫人來了。
小保點點頭。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驀然出現在門口,一個很中性的聲音響亮地說:宗保,好些了嗎?
我乍看到來人的相貌,心裡猛地一驚:天底下竟然有這麼醜的女人!
小保搖了搖我的手:小妹,這是我二媽。二媽,這是我剛娶的媳婦兒。
我想起小保曾經跟我說過的話,那麼這人就是王懷女了。我趕緊陪笑道:二媽,你老人家好。
王懷女哈哈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聽起來也不象女人。——不過,如果把她看成一個男人的話,那麼她的相貌就還算過得去了,她的聲音也顯得不那麼難聽了。
王懷女打量我幾眼,朗聲道:我心裡正尋思著是怎麼樣一個小丫頭,能把我們宗保迷得天王老子都不要了,卻原來就是你啊。嗯,不錯,果然不錯。
我聽得心花怒放,連忙站起身來給她行了一個禮:真是謝謝您誇獎啦。我叫穆桂英,我們家裡人都叫我小妹。小保——就是你們宗保他跟我說,說你對他最好了。
王懷女喜道:是嗎?看來這小子還不算太渾,我平時真沒白疼他。——啊喲,你還沒跟我說,敷了藥之後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