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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她,今天晚上除了你們再沒人進來過。我也勸你們一句,以後流氓勒索也講點兒職業規範行麼?讓女精神失常患者打頭陣,虧你們也想得出來。”
“哦。”我說。如果那經理說的是真的,他當時想必如墮煙霧,我現在也是,“那就先這樣吧。”
我拍拍張徹,想往外走。經理卻在後面說:“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那你說怎麼著?”張徹又掄了一次鏈子鎖,把新菸灰缸也敲了個稀巴爛。
經理說:“你們大哥是誰?哥們兒在這條街上做買賣,總得知道名兒吧。”
“沒大哥,今天純屬誤會,您忙您的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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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張徹說,“既然他非把咱們當流氓勒索的,咱們好意思空著手回去麼?象徵性地拿點兒吧。”
經理從抽屜裡拿出一千塊錢,凜然放在桌上:“你們要有膽兒,就把這錢拿走。”
我把錢揣到兜裡:“拿了怎麼著?”
“別再打了別再打了。”經理看到張徹又在掄鏈子鎖,“我也就是詐詐你們,既然你們不吃這套江湖規矩那我也沒轍,求你們別再來了行吧?我們做買賣的就怕這個。”
“行行,謝謝您啊。”
我們和經理客氣地道了別,“你們慢走。”“別送了還得提褲子怪麻煩的。”走出酒吧以後,我看著瞬息萬變又一成不變的街景,忽然感到一種腳下平地變成懸崖般的慌張。她沒有來歷沒有姓名自稱掃黃辦的,還那麼像某種說不出名字的動物,還長著佈滿皺紋的Ru房——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更關鍵的是,當我迷戀得無可自拔的時候,她像煙一樣散開不見了。
我從煙盒裡磕出一顆煙,掐掉過濾嘴,把紙菸部分放到嘴裡點燃。火柴像禮花般憑空綻放,又像流星般隨著手腕一甩隕落。我深吸一口,將煙抽掉足有三分之一,在黑夜的幕景下,緩緩吐出的濃煙猶如草原上的白雲一般。我試想著濃煙可以根據意識幻化成不同的形象,並試著在煙裡找到動物般的女孩的身影。但令人恐懼的是,我已然記不清她的臉龐。我曾在溫暖的窗下久久凝視過她,也曾在黑暗中與她貼面而眠,但此刻只記得她的身上帶有某種動物的氣質。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獲。
黑哥在地下室裡幽幽地彈出單音,似乎是約翰…列儂與大野洋子單飛後創作的曲子。我坐在筒子樓門口的臺階上,靜望夜空,努力回憶屬於我的那部分音樂。當年柴可夫斯基曾前往義大利的佛羅倫薩,謁見常年與他書信往來的梅克夫人。但由於陰差陽錯,他這次又與梅克夫人擦身而過,未能謀面。戀人似乎生活在虛幻之中,永遠不可觸及,在柴可夫斯基的一生中,從未正式與梅克夫人見過面。他大概產生了咫尺天涯的恍惚感,從而寫下了絃樂六重奏《佛羅倫薩回憶》。
張徹點上一顆煙,他坐在我身邊。眼前的小區昏暗空曠,騎腳踏車的人們有條不紊地來往。一個手持木棍的小孩沉浸在幻想之中,煞是威嚴地走過。
我又抽了一口煙,煙燒到根部,手指都燙得發疼了。
“也許她是有什麼急事,過一會兒就會回來。”張徹對我說。
我輕輕一笑,搖搖頭。他又說:“也許她是一詐騙慣犯,這次失手之後照例要躲一陣子。”
7神秘人(5)
我把煙扔到地上,下巴頂到膝蓋上。看不出她有什麼急事,也沒有那樣的詐騙犯。看到我不說話,張徹把煙丟給我,起身回地下室去了。再過兩分鐘,美輪美奐的單音將變成狗屁不通的彈棉花,但是我認為彈棉花也獨具美感,起碼具有非常強的現實性。
夜風在頭頂掠過,雖然無聲勝似有聲,樹影在眼前搖曳,看似移動時則靜止。我呆若木雞地坐在臺階上,像很多夏日乘涼的人一樣,不知不覺進入了半夢半醒間。一瞬之間,似乎有一串鋼琴的聲音在耳畔滑過去,我以為出現了幻聽,便更加疲憊地坐著,想聽聽腦海裡到底能產生什麼音樂。
一直坐了不知多久,那琴聲還在隱約迴盪。低沉、陰鬱,雖然若有若無但重音卻極其有力,幾乎洞穿我意識中的耳膜。樹聲和風聲自然而然地與它配合起來,匯成一支虛無縹緲的協奏曲。幾棟樓宇之間已經沒有人在走動,野貓像鬼魅一般開始出沒,不少窗子裡的燈光頹然而滅。我意識到她今晚不會再回來,便起身上樓。
剛站起來時腦袋發暈,幾乎摔倒,腿好像不是自己的,木然認著路往樓道里踉踉蹌蹌地走。等到腦部充血完畢意識恢復過來之後,我猛然發現:剛才聽到的琴聲確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