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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崗村喪失的,豈止是一個養殖場呢!他的為上海市直接服務的菜籃子工程和糧食基地的“大文章”,這是連上海市經委主任汪其也認為是很好的想法,也全盤砸了,誰還敢同你打交道呢?
“為什麼到手的鴨子會飛了?”嚴宏昌思來想去,他感到不能不和執掌嚴崗大隊和小崗生產隊大權的堂兄嚴俊昌認真談一次話了。
有些話,悶在嚴宏昌心裡已經幾年了,不說出來會把他憋死。
其實兩家住得很近,嚴俊昌就住在嚴宏昌家的斜對門。這天,嚴宏昌走進嚴俊昌的家裡時,嚴俊昌只是拿眼睛看著他,連一句熱乎的話也沒有。
嚴宏昌不介意,自己找個地方先坐了下來。堂兄這兩年的變化,他看得很清楚,隨著小崗村名聲在外,堂兄越來越把自己的“身份”看得很重。平日,嚴宏昌一直覺得他是兄長,又沒有文化,事事處處忍著讓著他;今兒個,他卻要當面鑼、對面鼓,同堂兄開啟窗戶說亮話了。
他說:“我小哥,小崗村能有今天的名聲,這是我們當年冒死包乾到戶贏來的。小崗搞得好與壞,大家都知道是我們嚴家弟兄在搞,搞好了,什麼都好說,搞不好,就會被下代人落個罵名。你是今天小崗村的當家人,我從來沒有想和你爭當幹部的念頭。好有一比,你當你的趙匡胤,我只是楊家將,江山還是趙家坐,我在前面、外頭掙命,搞得再好,也是‘掛角將軍’。我搞到十塊錢,你就能攤到一塊錢。但是,小崗村不光是嚴家的天下,還有關家、韓家,當年不是十八戶一條心,包乾到戶誰也搞不成,現在小崗村在外邊風光,這是全體小崗人掙來的。你是當家人,自家要顧,也不能忘了大家;大家不能抱成團,不盡快把小崗村搞上去,你我臉上都無光。小崗光榮歷史的那一頁早翻過去了,看看人家農村,我心裡不服啊,你應該比我更急才對。其實,我們不是沒有辦法,只要我們弟兄倆心往一處想,我相信就能把小崗村變個樣。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這麼多年,我們坐下來彼此掏心窩子交談的機會太少了。”
嚴宏昌不管嚴俊昌有什麼反應,他一股腦兒把悶在肚子裡多年的話,都倒了出來。但他注意到,嚴俊昌只是拿眼睛看著他,並不說話。
住上了大房子(8)
“我小哥,你說話呀。”
嚴俊昌依然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嚴宏昌想,權力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啊。
“我小哥,你是當老大的,”嚴宏昌掏心掏肺地說道,“今後我哪兒做得不對,幹錯了,你揍我兩下子,都無所謂,我只想說一句:小崗不發展,這比你天天打我都還難受呀!上上下下那麼多眼珠子,在看著小崗,小崗人丟不起這個臉,小崗村已經落伍了呀!咱不能再僅僅守著包乾到戶時分到的田,不能只滿足吃飽了飯、有了衣服穿,得想想辦法,讓小崗村變成小康村呀!”
嚴宏昌說得很激動,但嚴俊昌自始至終不講一句話;嚴宏昌也就不好再往下講了。
都說“血濃於水”,二人儘管是親叔伯兄弟,當年可以“割頭不換頸”、殺頭坐牢也敢往一起站,現在面對面坐著,卻沒有了共同語言。
歷史是需要某些強人或政治家強有力推動的。但歷史的經驗同時表明:僅僅靠強人或政治家一時推動,而不建立相應的制度,這種推動只能是暫時的,最終逃不脫“人存政舉,人亡政息”的宿命。要讓改革的成果能鞏固下來,只有依靠建章立制,透過法律的規定,完善相關的權力監督與制約機制,才能保證改革成果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看法和注意力的變化而變化。
顯然,萬里就是這樣一位清醒的政治家。
他在出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之後,一直積極主張人大常委會修改憲法,要把現行憲法中關於“人民公社”的提法刪去,將“家庭承包經營”作為中國農村基本經營管理的體制,並長期不變。經過他不懈的努力,這一建議於一九九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在八屆人大一次會議上正式透過:由小崗人創造的“包乾到戶”——“家庭承包經營責任制”,終於被載入了中國的《憲法》。
這就是這一年的春天,滁縣地區易名滁州市,由梨園公社演變而來的梨園鄉,也併入了小溪河鎮。倒閉了的梨園米廠,因為無人過問,牆磚被人偷偷扒走,機器上的零件能拆掉的基本上也都被拆光,最後只落下了一片空落落的廠房。這空出的廠房,被嚴宏昌注意到,並動了心。當市財政局一位領導來小崗檢查工作時,他就把自己打算將米廠恢復起來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位領導覺得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