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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說：“你看你，又好勝了吧？你什麼都好，你善良、聰明、有正義感，人又漂亮，而且又有當大官的父母，世俗一點的話，靠著你我還能往上攀呢。不過，也正是這一點讓我覺得有壓力。坦率地說，能讓你傾心我真的很高興，但你被寵慣了，很好勝，當男生都圍著你而我沒有那樣時，你就一心想征服我。那不是男女之間的互相傾慕，更不是愛。你領教過的，我的個性並不適合你。我們是哥們兒，一輩子的朋友，你在我心裡是沒人能夠取代的。”
聽了我這一大段表白，芸雲的眼角有些溼潤，她釋然地笑了笑。其實，她早就明白我的想法，只是沒有聽我親口說總覺得不甘心。我大學畢業時並未如願被分到科研單位。國際關係專業的芸雲被分到了外交部，專業對口。臨行前，芸雲請我吃飯，不經意間，我流露出失意的情緒，芸雲猶猶豫豫地問：“雨航，要不，要不我讓我媽幫你聯絡中科院？前提是你願意去北京。”我向來痛恨利用特權走關係，聽了芸雲的話，我氣不打一處來，擱下筷子，拉下了臉：“誰用你走後門啊！科研單位看不上我，說明我不夠優秀，如果硬擠進去佔著茅坑不拉屎，我會瞧不起自己的！”芸雲委屈地大叫：“王雨航，別自以為是，自命清高，不就是一份工作麼，用得著這麼刻薄嗎？”
現在想來，芸雲那是在試探我。上海有紫苓，北京有她，我留在哪兒就說*向著誰。我不但沒領她的情，還話裡帶刺譏諷她，結果她回北京後很長時間都沒給我寫信。
畢業之前，大家都撒開大網找關係，聯絡分配單位。我總是喜歡逆著來，沒有拉關係走後門，結果只有自討苦吃，到輕工業局下屬的一個單位去報到，所學無用，荒廢了好幾年。這就是我出國的真正原因，我要證明自己的能力給所有人看，特別要給芸雲看。因為芸雲比我早一步留學美國，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能到美國留學是件極了不起的事，她臨行前還特意來上海跟我道別。
六月的上海陰雨綿綿，到處都溼漉漉的。我請芸雲吃完飯，撐著傘在雨中漫步。街上行人不多，我們不緊不慢地聊著走著。想著芸雲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想問問她打算在美國待多久。我剛一側身想發問，芸雲正好也轉過臉來，微笑著對我說：“雨航，我知道你志向特遠大，不過，科技興國最好是走出去學習，你必須承認美國的科學技術最發達，如果……如果你願意，要不，我幫你聯絡美國的學校？”可能她發現我的臉色變了，便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反正我人在學校，聯絡起來挺方便的。”
我的確被芸雲的話給激怒了，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反倒要一個女孩子來關照，那還是個男人嗎？便把想問她的話丟在一邊兒，直截了當地回絕道：“我不出國！就算是要出國，我也得自己考出去！”結果我真的自己考出來了，而且託福和GRE的成績都很好。
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斷然回絕芸雲，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芸雲善意地出手相幫，總被我毫不客氣地拒絕。今天才意識到，我只顧及自己的感受，卻傷及了芸雲，以至於我們竟然斷絕通訊長達十年。
現在向芸雲解釋清楚了，我也如釋重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