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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若無其事地聽著,不置可否,眼神裡隱隱有鼓勵的笑意。千姿微蹙了眉,如潔白的玉蘭有了纖微鏽痕,讓人心痛惋惜。
“啊,原來難住了紫先生。”千姿不改傲慢,擺弄手中的酒杯,晃過來漾過去,各是一種顏色。“景範把閣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本公子有心一見,誰知不過如此。先生猜不出的話就請回。與本公子同坐,也要有點本事。”
“紫某唯有易容一技。以公子之容,無須修改絲毫。蒼堯國目前政事平穩,公子當無回國打算,也就是說,公子是想為驍馬幫做點事情。”
千姿把酒杯放在身邊那白衣少年手中,緩緩撫掌道:“說下去。”
“驍馬幫無非以求得世外寶物為樂。此間是天泉山,再過幾個山頭就是羲芝嶺,向來以盛產各種奇物出名。”
紫顏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千姿怔怔地道:“輕歌,先生渴了,斟酒。”景範不無嫉妒地望著紫顏,這是驍馬幫中無人受過的殊榮,輕歌只是千姿一人的童子,絕不會伺候第二人。
輕歌直接在千姿喝過的堆雪杯裡倒滿了酒,遞到紫顏面前時,被長生肅然擋了。他一怔,見長生從懷裡取出一塊素白的綾紈帕子,徑自接過杯小心翼翼擦拭了一圈,才皺眉端給紫顏。
“先生覺得不淨的話,我就倒了。”
輕歌差點沒被氣死,蒼白如玉的臉色驟青,登即一掌向長生頰上扇去。他出手又疾又狠,掌風剛起已到長生臉側,不容人思索。螢火早有防備,橫出一手輕巧護住了長生要害,輕歌變招甚快,知道討不了好,縮手俯首,就像什麼事也未發生過一般,寂然站在千姿身旁不語。
景範忍不住開口道:“紫先生,公子絕無不敬之意。”
千姿瞪了景範一眼,瞳孔中一道豹子般的神光一閃而逝。景範自知多言,只是曉得紫顏的手段,如今公子想辦成的事情,除卻這位易容國手外再無他人,不得不放低姿態求得雙方的平衡。
千姿轉向長生,目光幽如一挽青絲,清清冷冷,與世無爭。長生漸興起慚愧的念頭,一幕幕回想輕歌遞酒的舉動,彷彿那裡面是千姿所執的敬意。這難得的敬意被他的輕率弄砸了,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在千姿的注視下,長生的冷汗涔涔直下,如果這是驍馬幫的禮節,他的莽撞是否會就此結下樑子呢?
尷尬的氣氛中,紫顏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笑眯眯地讚道:“是去年桃花開時釀的酒吧?過了冬雪之後,原來滋味這般沁心。公子是識酒之人哪。”
千姿面容稍豫。紫顏安靜得像一尾乖巧躺於主人腳下的狐狸,無辜而善良的眼神,哄得人心情平和下來。長生如煙消失在千姿的視線中,千姿安然地道:“先生尚未說完呢,到了羲芝嶺後,本公子到底想要什麼呢?”
紫顏一笑,狡猾地道:“不說啦,我不是公子肚裡的蛔蟲,怎知你的心事呢?”
千姿搖頭道:“本公子的肚裡沒有蛔蟲。”
長生“撲哧”一笑,笑完神經又繃直了,心想壞了,老有不合時宜的舉動,倒像是想故意為招惹千姿似的。千姿洞悉地笑著,不再計較他的失禮,對紫顏直截了當地說道:“本公子不和先生兜圈子,我想去的不是羲芝嶺,而是比它更遠的渡魂峽。”
“丌呂族?葵蘇之液?”紫顏即刻問道。
千姿滿意地答道:“正是葵蘇之液——醉顏酡!”
螢火雙瞳收縮,心如鼓敲。他知道那是何物,想不到竟在此間遇上。葵蘇之液是天下最好的麻藥,服之如登極樂仙境,妙不可言,無論刀槍戳於身上皆不知痛。若紫顏可取到此物,易容時割開他人面皮亦無須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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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顏酡(4)
側側問紫顏:“葵蘇之液是什麼東西?”
紫顏歪了頭道:“和姽嫿的香有幾分相似,惑人而已。”
千姿道:“先生莫以為它像麻沸散,只靠羊躑躅、茉莉花根、當歸和菖蒲這些玩意用酒服下就成,或是曼陀羅加草烏此類尋常麻藥。施術時如能使人全然忘懷刀矢相加之苦,何嘗不是一樁善事?”
長生心想,少爺靠了姽嫿之香已做到這點,不必求那葵蘇之液。說不定以姽嫿之能,香中早含了此物也未可知。
紫顏沉吟不語,千姿瞥了側側一眼,又道:“此物若用來救治產婦,亦是絕佳良藥。家母在誕下本公子之時,正是服用了他國進貢的葵蘇之液,是以母子平安,闔家歡喜。如是在戰亂之年,醫治跌打損傷更是易如反掌。”
側側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