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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來到了側廳。
何老夫子情緒剛平靜了些,一見金三奶奶,登時又勾起了傷感。
彼此施禮落座,何老夫子便噓問道:“弟妹,金兄弟生前,可曾跟你提過我這個不成器的老哥哥?”
第四章 鬼眼之死
金三奶奶道:“先夫在世時,終日忙於經營,一向很少時間閒話家常往事,以致舊交老友,難免流侵,今日若非何大哥親臨奠親,小妹當真還不知道哩。”
何老夫子嘆道:“這也難怪他,當年咱們都還是小孩子.雖說情如手足,畢竟只是兒時玩伴,後來年歲稍長,便各分西東,一別數十年,也許他早已把我這大哥忘記了。”
金三奶奶道:“原來何大哥也是蘭州人?”
何老夫子道:“我不是蘭州人,但自幼在蘭州生長,當年我家就住在南門外的顏家溝,跟金兄弟是門對門鄰居……”
金三奶奶輕餓了一聲,似乎微微有些意外。
何老夫子又道:“那時候,咱們兩家都很窮,金兄弟在顏家大院放牛,我在豆腐店裡當學徒,閒暇時常偷偷到山上捉兔子,打麻雀玩兒……”他談起兒時,仿拂勾起了無限懷念,於是,又津津有味的接道,“我和金兄弟就是那時結拜的。金兄弟幼懷大志,決心將來要經營商業,要賺大錢,做富翁,我卻對生意商賈感到厭煩,一心只想入塾讀書,由仕途求發展,咱們在一起整整過了十五年,後來我舉家遷居大名府,才和金兄弟分了手。”
金三奶奶問道:“這許多年,何大哥就一直住在大名府麼?”
何老夫子嘆息道:“誰說不是呢,我矢志求學,只說是‘書中自有黃金屬,書中自有顏如玉’,苦苦做了幾十年書蟲,雖然也中過舉,做過官,。拜過幾任侍郎,如今老了,只落得兩袖清風,倒不如金兄弟刻苦經營,名成利就,富甲一方。說起來,真真是愧煞人了。”
他雖然自稱慚愧,金三奶奶聽在耳中,卻不禁為之怦然心動。
那年頭,“士”為百業之首,最受人尊敬,“商”為百行之末,常遭人鄙視。做生意的儘管有錢,卻不易獲得人們內心的敬重,只有“做官”的,位尊勢大,老百姓誰敢不恭而敬之。
何況,“傳郎”是二品大臣,目近天顏,赫赫身份,這可不是等閒人攀交得到的。
金三奶奶驚喜地道:“大哥在朝為官,位極人臣,可惜咱們竟不知道,若早知道,也沾沾大哥的光。”
何老夫子苦笑道:“說什麼位極人臣,常言道得好,‘伴君如伴虎’,目下讒臣弄權,朝綱不振,我年紀也老了,沒有精神再跟那些小人鬥氣了,前年已拜本告老,退隱林泉,除了教教孫兒女,便以蒐羅古玩恰情消遣。”
金三奶奶道:“大哥也好收藏古玩?”
何老夫子聳聳肩道:“談不上收藏,只因你大嫂過世太早,兒媳又相繼亡故,剩下我一個孤寡老頭子,帶著兩個不懂事的孫兒女,也不過借那些古物字畫,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
說到這裡,突然長嘆一聲,道:“最近我由一名關外來的珠寶商人手裡,買到一批明珠,據說是朝鮮皇宮內珍藏的古物,可惜無法鑑別真假,因此想起金兄弟正是此道名家,才特地趕來,想不到他竟已先我而去了。”
金三奶奶忙問道:“大哥說的,就是籃子裡那些珠子嗎?”
何老夫子點頭道。“正是”““
金三奶奶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道:“適才承大哥賞賜了一顆,小妹仔細看過,的確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何老夫子卻感慨地道:“明珠有價,舊誼難續。縱有千搬明珠,怎能換回金兄弟寶貴的生命。唉!故人已逝,珠子是真是假,又有什麼意義呢?”
提到故友舊誼,老人家眼眶又紅了,聲音也便嚥了。
旁邊那少女忙勸解道:“咱們總算來得還不太遲,相隔千里,能趕到靈前祭別,已經很不容易啦!”
那少年公子也介面道:“是啊,等到正式大殮的時候,還能見到金爺爺最後一面的。”
何老夫子黯然地點點頭,問道:“弟妹,大殮的日子定在哪一天呀?”
金三奶奶怔了一下,遲疑地道:“這個……這個……”江何老夫子詫道:“怎麼?還沒有定妥日子?”
金三奶奶苦笑道:“不瞞大哥說,日子是定了,可是……大夫的意思——”
何老夫子道:“大夫?大夫怎麼說?”
金三奶奶為難了好一會,才道:“反正大哥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說了吧,據大夫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