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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夏,皇上偶然有次走到上書房,見只有寥寥幾個小阿哥在讀書,大半的地方都空著,叫來十五、十六等幾個小阿哥近前來查問課業,考背字習字,小阿哥們都答得爽快。
皇上賞了他們之後,回到宮中卻思念起太子來。
殿外烈陽熾熱,曬得大殿前的空地上一片白炙。來往宮人都沿著殿簷下的陰影走。正值大中午頭,偏偏毫無人聲,只有殿外樹間的蟬鳴叫得厲害。
康熙坐在榻上,手裡握著一卷書。他習慣了不管坐在哪裡,都要手不釋卷。太子還小時,也是由他教了這個習慣。當時太子只及他膝蓋高,穿著杏黃的常服,坐在高大的椅子上還略有不穩,可他教他要坐直挺背,太子就不管坐得再不穩當,也沒有向後靠,不敢去扶一扶近在咫尺的扶手。
當時的太子,他親自起名叫保成,保佑他不要像他的大哥一樣早早離去,保佑他能長大成人。長子叫保清,保這大清江山千秋萬代,這是他天年不永的皇阿瑪和他最大的心願。
外人都說皇阿瑪德行有虧,強奪臣妻。為君不賢,秉性軟弱,恣意狂放。
可他眼中的皇阿瑪,是一個真正的皇帝。說他軟弱,可誰見到他一力抗衡權臣與宗親?在坐穩江山後,更是連壓在頭頂的太后都被他死死的按住,不能妄動。
天不與他,才叫他只活了二十五年。
成年後回想起先皇,他只有滿滿的敬佩。
扶起多爾袞時,先皇尚年幼,宗親強盛。當時滿人剛剛入關,漢人的那套君臣父子還沒刻在滿人的骨頭裡。就算是當時把先皇拉下,換別人去坐這皇庭大位,也無人置喙半句。
等多爾袞勢大,先皇也是先蟄伏,再尋機將他斬於馬下。
待太后勢大,先皇要坐穩這漢人江山,就不如背這不孝之名。治漢人,自然要尊漢人的禮法。像前金那樣,大清的江山也坐不穩幾代。
先皇待孝獻皇后有幾分,他不知道,也猜不出來。只是禍水名由孝獻擔了,太后也疲了,滿宮的蒙古皇后蒙古妃子也都完了,而滿人血統的阿哥也留下來了。
要不是天花惡疾,先皇沒有英年早逝,不知他還會有什麼樣的英舉。
仰望先皇,康熙總怕自己做得不及先皇好。他習自先皇,保清一落地就立了太子,皇后嫡出,這樣的太子才是萬眾歸心。
當時他的兒子不多,自然是盼著哪一個都要成才,雖然也曾憂心過保清與太子的年齡相差不大,也做不出故意冷落這個阿哥。他只盼著他們都快快長大,能成為他的臂膀。
當時還有前明小朝廷,還有數之不盡的反賊。宗親們習慣在了草原上的權柄,不雖然被這中原繁華迷住了眼,卻還念念不忘當年的八王議政,四大貝勒的風光。他既要籠絡他們,又不願意當個傀儡皇帝。
平衡。在沒有坐在這個位子上時,南懷仁就用一艘擺在銅盆中的紙船教了他什麼叫平衡。
他說著一口奇怪的滿語,在他問起平衡時,叫太監接來一盆水,折了只紙船放在水中,將一柄薄竹板架在船上,然後在竹板兩端放上等重的棋子。
他道:“尊貴的皇上,這就是平衡。”
然後他加重一側的棋子,兩隻象棋疊在一起,竹板向一側傾斜,棋子都落到水裡不說,紙船也翻了,來不及撈已經化成了紙泥。
他回寢殿後自己玩了好半天,書中有不患寡,患不均的說法,細思起來與平衡一般無二。可見世上萬物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當了皇帝后,他才更深刻的理解到平衡的含義。小到身邊的一事一物,連太監宮女們都會爭先恐後,大到朝堂、後宮,還有這個天下。
回首來路,他只擔憂自己沒辦法做得更好,考慮得更周全,卻並無後悔。
只是想起太子,想起他小時懵懂乾淨的眼神……
康熙長嘆一聲。
侍候的梁九功見此,頭垂得更低。聽說年老的太監都會腰痛,有的從宮裡出去了也直不起腰,大概就跟他們這天天彎腰有關吧?
梁九功走了下神,卻也不妨他豎起一隻耳朵聽皇上的吩咐。在皇上身邊侍候得久了,連睡覺都記著聽皇上的話呢。
他這名字還是皇上小時候替他改的,說他有九個功勞。當時的皇上待下人就以厚恩、厚賞、重罰為主。能留下來的,都是忠心不二之人。
梁九功近前幾步,皇上剛才朝他看了一眼,這是有事叫他去做。
皇上轉頭看著窗外,慢道:“去請太子過來。”
梁九功背上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