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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把那禮單往桌上一放,戴鐸恭敬的拿起來,四爺笑道:“這是今天你李主子家裡人送來的,看來是想從你李主子那裡撬開一條口子了。”
戴鐸掃了一眼禮單上的東西,說實話,連他都有些眼饞了,但面上還撐得住,放下單子說:“這是拿銀子砸人來的。”
四爺冷笑,他看到禮單也是這感覺。單子上的東西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全是既重且貴的玩意兒。要是他們送個有點來歷的,那還是把素素當個人看了。這玲瓏塔和鑲寶南瓜爐就是拿來收買傻子的,還要是眼皮子淺,沒見過銀子的傻子。
戴鐸抓住機會拍馬屁:“還是主子爺的籬笆扎得緊,才叫那些伸著鼻子四處亂嗅的野狗無處下嘴。”
四爺噴笑道:“你這人,好歹也是讀過書的,怎麼連句像樣的話都不會說!”但笑完卻狠狠出了口氣,“不過那真是一群連野狗都不如的東西!”
他起身站到窗前,戴鐸趕緊躬身退到角落,雙眼看著腳面,頭都不敢抬。
四爺還是惱了,他可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要是爺的籬笆沒紮緊,這就叫人給打探出來了……”四爺輕輕道。上午素素把禮單送來時,他並不像表現出的那麼鎮定。要是李家的人有一絲心動……想起來他就後怕。
幸好,素素一心向著他。李家還算忠心,沒有起私心。
戴鐸忙道:“只怕也未必,這些人也是無頭蒼蠅,要打聽些什麼,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四爺點頭,午膳前他跟素素的二弟李蒼談了一會兒,那人未通姓名來歷,年至而立,身長五尺,臉長鼻短,瘦眉細眼,手指細長潔白,不像武人,也不像讀過書的秀才。李蒼說,從袍角和靴子底看,像是包衣人。
“包衣是侍候主子幹活的,以前在關外牧馬放羊,所以都習慣穿窄袖,袍角短那麼一寸五分,靴子低厚,免得踩到圈裡的羊糞。奴才額娘是包衣出身,小時候聽額娘提過。”李蒼說得頭頭是道。
“他說是西南那邊的,可聽口音不像。”李蒼當著四爺的面不敢敷衍,再三回憶後把什麼都說了。
四爺點點頭,問完正事,自然還要寬慰幾句,他先說了李父李文璧:“你父是個能人,這次在任上做得不錯,下回若是平調自然無事,若是能再進一步,或許可以做到知府。只是叫他去哪裡,我還要再斟酌一二。”
李蒼利落的跪下磕頭,“奴才替家父叩謝主子爺的恩德!”
四爺伸手扶他起來,叫他坐在身邊,微微笑道:“你是素素的弟弟,我自然也把你當弟弟看,以後這些禮數就省了吧。聽說你四弟打算下場試試,除了你這個最小的弟弟外,你們上面幾個兄弟都有什麼打算?”
李蒼額上不禁冒了汗,仔細把話在肚子裡轉過幾遍才敢開口:“奴才兄弟幾個都沒什麼本事,從小文不通,武不成,家父家母也不求我們有什麼出息,只求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這是覺爾察氏的意思,家裡的姑娘得了主子爺的寵,但誰都不知道這寵能寵到幾時,所以從一開始,覺爾察氏給家裡定下的就是以不給李薇惹禍為要。
她對幾個兒子道:“不是額娘攔著不叫你們上進,只是自家事自家知,你們幾個連著你們大姐,我都敢說,沒有一個有本事的人精子。出去就是叫人活剝下菜的。圖個平平安安還好,想要大富大貴,就算有運氣,也沒那個命。”
“窮人乍富,多數不是好事。錢再多,不是自己掙到手裡的,早晚要都還出去。權再大,不是你自己得來的,你也頂不住那麼大的帽子。”
“你們阿瑪,這是主子爺想從咱們家拉一個出來當領頭的,替你們大姐姐撐腰。你阿瑪也是想著他這把老骨頭出去了,就省得再叫你們中間再豁出去一個。”
覺爾察氏說到這裡,下面的四個兒子都有些替阿瑪擔心。
她嘆口氣,看著最小的小兒子說:“不是你阿瑪和額娘疼你幾個哥哥不疼你,主要是都捨不得你姐姐一個人在那裡頭熬著。你阿瑪早晚有退下來的那天,等他幹不動了,你正好能頂上去。那時,你大姐姐大概也人老珠黃了,可你外甥他們就該長起來了。你那會兒就能幫上他們的忙了。”
“真有個萬一,家裡有三個哥哥給你墊底,摔不著你。”
覺爾察氏也對上面三個大兒子說:“別覺得我們是偏心小的,許了他一個好前程,他是替咱們一家子去的。你們是親兄弟,我哪個都不偏、不向。他能吃肉,你們也有碗湯喝。他要是吃肉卡著喉嚨了,你們要記得拉你們兄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