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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公主頭上丟卷耳,父親就罰她抄寫一百遍《周南·卷耳》。
她抄到二十三遍手就疼了,太子左手握著筆,仿著她的字跡抄了剩下。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
她湊在他身旁,驚訝於他模仿筆跡的相似程度,他則是邊抄寫著,邊與她道:“阿嫵可知這首詩的意思?”
彼時她還小,對這詩一知半解,歪著頭道:“是一個婦人在山野裡邊採卷耳邊吟唱的詩?”
太子輕笑一聲,丹鳳眼柔和彎起,便有說不盡的溫柔寵溺:“無妨,孤講給阿嫵聽。”
春日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時光都變得悠長緩慢,青蔥稚嫩的小娘子一邊啃著包子,一邊撐著腮幫子,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的太子哥哥給她講詩經。
講得什麼內容她壓根沒聽進去,她只盯著少年白皙如玉的側臉想,他的眼珠在陽光下猶如褐色琉璃珠似的好看,還有那長長濃密的眼睫,鍍上暖洋洋的金色,竟比彩蝶翅膀還絢爛。
這樣溫柔好看的太子哥哥,那些說他不好的,簡直就是眼瞎,那個丹陽就是天下頭一號的眼瞎公主。
“主子,奴婢回來了。”
車簾被掀開,素箏拎著兩個油紙包鑽進馬車,笑著道:“買了份芸豆糕,還有一份炸江米白年糕,今日咱們運氣好,這炸年糕是最後一份了,還熱乎著呢,您先來一塊?”
思緒陡然從那個遙遠春日拉回眼前,素箏捧著那份裹著晶瑩砂糖的炸年糕,眼巴巴望著自家主子:“您剛才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李嫵輕聲道,明明憶起的往事那樣美好,心底卻泛起酸澀,叫她也沒什麼進食的興致:“先收起來吧,帶回去與世子一起吃。”
素箏笑著說是,又道:“主子待世子爺真好,時刻都記掛著他呢。”
李嫵眸光輕晃,而後扯了下嘴角,語氣淡淡,好似自言自語:“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記掛著他。”
馬車重新行駛,轔轔朝著國公府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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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嫵進了一趟宮,又收了這樣多的禮回來,趙氏便請她和楚明誠去前院用晚飯。
明面上說是一家人許久沒一塊兒用膳,實則打探太后忽然召見她的緣由。
李嫵只說太后念著舊日情誼,請她入宮說話。
趙氏繞著那座白玉觀音轉了兩圈,嘴裡又陰陽怪氣起來:“太后娘娘可真是有心了,知道咱們府上缺什麼,專門送來一尊菩薩。李氏,待會兒叫人將你們南邊那間屋子收拾出來,闢個小佛堂,這可是太后娘娘送的,咱得好生供奉著才是。”
李嫵淡淡說了聲是,便不再接茬。
楚國公和楚明誠父子,一個是懶得接這廢話,一個是不知如何接這話,遂都不出聲,低頭吃著碗中飯菜。
趙氏見一桌人沒個搭理自己的,渾身不得勁兒,沒好氣剜了李嫵一眼,也重新坐下,拿起碗筷。
便是嫁過來三年,對於楚國公府飯桌上的清冷沉默,李嫵仍不適應——
一桌子人圍著吃飯,卻各懷心思,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吃進嘴裡的飯菜再美味,也如嚼蠟。
草草吃過一頓飯,她便與楚明誠回了棲梧院。
那尊白玉觀音供在了南邊明間裡,李嫵牽著楚明誠上過三炷香,又誠心叩拜一番才回到主屋。
楚明誠求拜觀音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待回了屋裡,他摟著李嫵嘀咕:“太后怎還管這些事?陛下如今老大不小,身邊連個妃妾都沒有,她老人家若有閒心,該勸著陛下儘快選秀才是。”
李嫵被他弄得耳根癢癢,輕聲道:“選秀之事太后一直催著呢,今日送我觀音,是盼著你我夫妻圓滿,早生貴子呢。”
說到這,她於楚明誠懷中轉身,仰臉望著他:“夫君還記得王太醫麼?”
楚明誠把玩著她一縷發,嗯了聲:“怎麼了?”
李嫵抿了抿唇,佯裝漫不經心提起:“也沒什麼,就是那王太醫說了,上次匆匆一面瞧著你氣色似有些不妥,若方便的話,他可替你診脈……”
“我能有什麼不好?每日吃好睡好,也沒哪處不舒坦的。”楚明誠皺眉:“他莫不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李嫵見他這般反應,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只道:“他那般提了,咱請來把個平安脈,也不礙事……”
“好端端地看什麼御醫?”楚明誠不願:“若是叫母親知道,又要囉嗦,我可不耐煩聽她唸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