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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濺的鮮血將白紙花染紅。
湛明嬋低頭看著白瑢的碎塊。
終於殺了她。
法杖有血,有腦漿。
湛明嬋想:
那麼現在,我又是誰呢?
我是湛明嬋。
不,湛明嬋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人。
那麼我是白瑢。
不,白瑢已經死了,她不存在了。
我殺了人,所以我是白瑢,只有白瑢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白瑢死了。
但是我殺了人,我殺了白瑢。
白瑢殺了白瑢。
我殺了我。
我真的存在過嗎?
焦慮宛若洪水,在大腦中轟鳴,她受夠了。
就在這裡結束吧。
法杖舉起,這一次是堅定地打向了自己的頭骨。
無數次,練習著這個動作。
無數次,為這個動作而興奮。
自殺是什麼呢?
是另一種勇氣。
連死都不怕,這當然是一種勇氣。
法杖帶著一蓬綠光,沒有絲毫遲疑地擊打向自己的天靈蓋。
也會有喀嚓一聲吧?
她想。
但我聽不到了。
第十章 下山
秋日的太陽已不在頭頂,微冷,天邊有了亮光,紙錢不再悲切地飄,而是堆成了厚厚的一層,最上面的,都打了霜,溼了褲腳。
空中散著淡淡的葉子香,恍惚間時空錯亂,她覺得自己正被裹在寬大柔滑的深衣中,玉簪盤起青絲,她跽坐在地,隔著稀疏的香菸去看對面那男子,他正在淡青的袖衫和霜色的深衣中,唇角微翹,手指輕彈,銀白色的小鍋子就乖順地不再喧鬧,而後他的手指就會徐徐回到寬袖下,讓淡青的布料掩蓋那十根修長。
優雅就是這樣,在淡然和從容中溢開。
目眩。
她回神。
站在一片蒼白中,她舉著法杖,綠光猶在,離頭蓋骨,已不到三寸,但那猛烈的擊打之勢,卻再也無法向下挪動半寸。
無涯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她看著無涯,突然恐懼到虛弱,虛弱到無力說話了,於是她麻木地配合著無涯的力氣,將手慢慢放下,垂下了法杖,收回了凝聚過去的力量。
無涯說:“還好,我來的不算太晚。”
他說:“你陷在裡面,太深了,誠然,她的障,足夠迷惑所有凡人……但以你的力量,其實是可以保持心智,只是……”
他沉吟,未再說下去。
“你失望了?我不夠強大?我會因為自己的喜惡而去殺人,也會因為懦弱而選擇自盡?”湛明嬋尖銳地說。
無涯注視著她,輕輕豎掌,似是告誡她不要再說話,而後他淡淡道:“有些事情,你還不大清楚,至於我的想法……我們可以慢慢商談,而當務之急……”
目光下移,湛明嬋就被動地跟隨著他的眼神,看到身旁躺著一具屍體,頭骨迸裂,手還向前伸著,指縫夾著刀片。
那是一隻山猱。
天旋地轉。
我都想了什麼?做了什麼?
“這隻山猱就是殺死周智雅,擄走印小謙的。”無涯說,“差一點,你的頸動脈……”
湛明嬋想起了白瑢,當時她笑著,擔憂著,抬起手,慢慢撫上自己的脖子,說著柔軟的話。
自己是因為憎惡她,而下定了殺她的決心。
羅盤針的顫抖,是提醒自己,其中有詐。
她終於下定了扼殺白瑢的心,但最後殺死的是差點殺死自己的山猱。
陰錯陽差,殊歸同途。
湛明嬋就感到了無比的諷刺爬上了自己的面板,用雞皮疙瘩來嘲笑她。
“山猱其實是會變形的,他們變形的能力很強,”無涯說,“有時候,他們殺人,會變成……他們所認為的……”
湛明嬋抬起手,似乎要捂住耳朵,無涯就安靜起來。
他們會變成,他們所認為的,最親近目標,最關心目標的那個人的模樣。
湛明嬋說:“我都知道。”
山谷裡開始起風,白紙花紛紛揚揚,無涯將湛明嬋輕輕撥到自己身旁,抬頭道:“別動她。”
湛明嬋陡然醒悟,她看到紅衣女子一直跽坐在紙花中,目光冷靜。
“無涯上仙。”紅衣女子淡淡地拜了一下,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