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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微明,四下裡一片沉寂,還不見有人走動。地上溼漉漉的,就是沒有傷病的人,長久地趴在又溼又涼的地上,也不會好受的,何況是一個受了重傷而又流血過多的人呢。
呂瑛自有就很虔誠,為人很善良,常常收留那些無主的貓兒,狗兒。有時候,見丈夫打回的獵物中,有那沒有死的,就想法設法醫治,精心照料,待其傷愈後放生;有時候,看見地上有螞蟻,就小心翼翼地繞過去,唯恐踩傷了那些小生命。姜武常常取笑她是菩薩轉世,專來收留那些遭人遺棄的小動物們。
她見那人已經奄奄一息,時而呻吟一聲,憐憫之心頓生。小貓小狗以及那些螞蟻,她都友善相待,何況是人呢?雖不知此人的來歷,也不明白他為何受傷,但眼睜睜的見他痛苦地死去,無論如何是不忍心的。
她微微沉吟一下,便轉身上岸,回到屋裡,見丈夫沉睡未醒,想叫醒他,可是見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嘴張了幾張,還是沒有叫出聲來。呂瑛心想,還是先救了那人再說。
她不再猶豫,當下找出止血的散金創藥,小刀片,碎布條,拿些糕點,拎著半壺熱水,又趕到河岸下。只見那人仍然是面朝下趴著,一動不動。
她平日裡擺弄那些傷兔傷鳥慣了,面對血汙,甚是坦然,當下一咬牙關,抓住鏢纓,奮力向外一拔。那人慘叫一聲,慢慢地睜開眼,但眨眼之間,又暈了過去。背上的傷口,鮮血直噴,直噴得她滿身的血點,但那支鏢卻被他拔了出來。
呂瑛眼見血往外湧出,心中突突地亂跳,忙拿過止血散按在創口上,用布條緊緊扎住。過了一陣,那人再次慢慢睜開了眼睛,但眼神卻很迷茫。
她用力扶那男人坐起來,慢慢喂他喝些熱水,又喂他吃些糕點,身上一暖和,那人稍微有了精神,但依然疲弱無力。
那人望著呂瑛,有氣無力地說:“還有吃的嗎?”
呂瑛忙活了這一陣子,已是手痠腳軟,聽那人還要吃的,心裡好生為難,家中已經沒有可吃的了,猛然想起昨天剩下的一碗餃子,趕忙回去,把那碗餃子熱一下端來,遞到那人手中,那人用手抓起一個餃子,想送進嘴裡,不料胳膊卻無力抬起。呂瑛見此情景,便喂他吃。
一碗餃子下肚,那人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眼神中漸漸地現出光彩,凝視著呂瑛有些痴迷,神情激動,又有一些慌亂,顯然是十分感激。
呂瑛除了與丈夫朝夕相處以外,平時很少與別的男人說話,遇到街坊鄰居家的男人,也從未正眼瞧過。如今與這麼一個陌生的男人相距這麼近,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在那男人的注視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眼見那男人已經無甚大礙了,便起身準備離開,迴轉家去。心裡卻想:“先前他就要死了,自己竟然忘記了禮教,與他施救倒不覺得什麼;現在他沒有大礙了,再與他近距離接觸,就不妥當了。”
那人叫道:“大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你叫什麼名字?”
呂瑛迴轉身,嫣然一笑,說道:“你不要說話,好好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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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王五為義除奸佞 呂瑛因誤救惡魔(6)
那人又道:“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嗎?”
呂瑛搖搖頭,溫和地說道:“這件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謝我!救你,是一個人應盡的本分!好啦,我要回去換換衣裳,再叫我當家的來把你攙扶到我家裡。”說著,快步離去。
那黑衣男人微微一驚,想叫住她,似乎又擔心什麼,嘴張開了又閉上,掙扎著站起,觀察了一下,走向河裡。人到了絕境時,自身潛伏的巨大力量便被激發了出來,那人雖然受傷不輕,但是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很快地趟過河去,挑荒草茂盛之處,爬上岸去,清理了踐踏痕跡,鑽入豆地裡。
呂瑛心裡慌張,並沒有回頭看。
她回到屋裡,見姜武依然酣睡,便換下身上的髒衣服,洗淨手臉,對著鏡子梳理一番,方才抱著換下的衣裳再次來到小河邊。當她走下河岸時,卻大吃一驚,那個黑衣人不見了。急忙向四下裡張望,卻也不見人影。
她想:“大清早,莫非真的撞見了鬼?”
當下心裡驚疑不定,匆匆洗好衣裳,回到院裡,晾在繩上。
姜武睜開眼睛,屋裡已經大亮,急忙爬起來走出了門。
呂瑛看見丈夫起來了,心神稍定,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丈夫。
姜武道:“還有這等事?”馬上聯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急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