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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糞便和泥漬,“唧唧呱呱”,不時伸長脖子下意識啄著面前的青草斷梗,間或扭頭向“太白”投來排斥和嫉妒的一瞥。“太白”太優秀了,優秀得那些邋遢的傢伙不敢仰視。它是那樣的高大,站在它們當中簡直是一隻鶴。它羽毛雪白,冰清玉潔,纖塵不染,又簡直就是一位公主。而且它來的第二天居然就生下了大如香瓜的鵝蛋,惹得主人暢懷大笑。雖身在異鄉,寄人籬下,“太白”卻不失一顆驕傲之心,恥與那些猥瑣的同類為伍,獨自臥著,美麗頎長的脖子高高昂起。它好像在思考著什麼。是在回憶遠方的夥伴、村莊和小河?或在怨恨和迷惑主人怎麼就把它帶到這種地方?沒人能夠知道,只能看到它的眼神裡有掩不住的孤清和憂傷。
在“太白”被丟到石橋中學的第四天,它無意中看到了存扣。原來他和它共同生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它無限驚喜,立時站起來很快地向他走去,“嘎哦——嘎哦——”地發出高亢嘹亮的呼喚。存扣正走向食堂去打飯,看到“太白”蹣跚著急急向他走來,忙以手背向外撣著示意它離開,但它並未停止腳步,堅持跟著擠進了食堂大廳。它那亦步亦趨緊跟存扣的急切樣子引起了打飯的學生強烈好奇並鬨鬧起來。食堂師傅拿著燒炭的長鐵釺來轟它,好不容易才把它趕了出去。
下午文補班上著地理課時,有一隻鵝在教室的走廊上來回逡巡、徘徊,並不時把長長的脖頸伸進來,做躍躍欲進狀,惹得同學們哈哈大笑。這就是“太白”。地理老師異常惱怒,出門用腳踢它,並動用了黑板擦和粉筆頭,這才把“太白”趕走。但師生均心浮氣躁,無法收斂情緒,弄得臺上語無倫次、臺下不知所云了。
這件事斷送了“太白”的性命。事情傳到錢老師耳中,他立馬請食堂師傅把“太白”提了去,放血拔毛,做成了一鍋香噴噴的紅燒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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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橋》第一章3
在“太白”被捕殺的第二天下午,第一節語文課上了才十分鐘左右,錢老師搖頭晃腦地講著魯迅先生的散文名篇《藤野先生》,突然講臺前面一暗,有三個人站到了教室門口。存扣一看差點叫出聲來。
——保連!
保連也來了。領他來的是陸校長。站在他身後的是“老瘌疤”——進仁,他的父親。
陸校長對錢老師小聲說了兩句話。錢老師笑著點頭,跟著用胖手往教室角落裡一指,保連就成了文補班的第九十六個學生。
存扣對於保連的到來欣喜萬分。幾年不見,這傢伙變得老成持重,身材微胖敦實。他臉上不見什麼表情,四平八穩的樣子。存扣記得在初一時保連幾乎要高自己一個頭,現在看上去也頂多一米六七左右,看來發生早也不是好事情,早長早停。他像小學生一樣斜挎一個半舊的裝得鼓實實的軍用書包,白色襯衫沒有掖進褲帶裡,頭髮厚黑,有些長,有些亂,不知剃頭匠進仁為何沒有幫他理理,嘴上的髭鬚都沒刮。他往後面走時沒有多人看他。他生得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一株莊稼。
初中時的保連是何等生猛有朝氣,也不知道這幾年他是怎麼過來的。時光要另外造就一個人好像也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幾年就可以了。存扣看出保連臉上的壓抑,甚至有些淒涼。有一種讓人心動的麻木。
“你怎麼今天才來?”存扣問。
“老頭子要我回草潭回爐,我死也不去。他東找西找就沒想到這兒,聽你哥說才曉得你到了石橋。這兒當然最好……文科。”
保連嚥了口唾沫,有些艱難地說:“我考出來還覺得可以,把分就估高了。我爸藏不住,以為真考那麼多,出去吹牛了。想不到只考了……就不好收場了。把氣往我身上撒。這些時我像進了油鍋……煎熬……”
他眼角就有了淚光。存扣抓住他的手,說:“誰說不是呢?想不到我存扣也會落榜。家裡人雖沒說什麼,可自己曉得丟人呀,有時心裡難受得恨不得一死了之。”
保連的手被存扣抓著一動不動。像打小做慣了農活,手很大很厚,卻有些綿軟。
“聽你哥說你來了石橋,我爸回家就躺在床上抽菸,整整抽掉兩包,嘴都燒泡了。他想我來,但又抹不開臉。你知道那年……他是先斬後奏,教陸校長為難了。但還是來了,帶了不少東西。陸校長一樣也不肯要,對我爸很客氣,還弄菜招待他,陪他喝酒。我爸……哭了。說了很多話。”
“陸校長是個好人。”存扣也由衷地說。“好了,既然來了這裡,就讓我們從頭開始吧!可要小心,這裡回爐的強手太多。”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