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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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姓韓幹什麼?姓韓也戴個大孝帽,也過過坐大汽車的癮。
爺爺那時趴在棺材前,嗚嗚地大哭了一場。
大紅棺材埋進韓家的墳地裡。
出完殯以後,光宗領著媳婦看望了我爺爺和奶奶,並帶來一包子糖和一包子餅乾。糖塊都用亮亮紙包著,餅乾有多種多樣的圖案,又脆又甜又香,都是我沒見過和沒吃過的好東西。
奶奶讓我對光宗喊叔叔,對他媳婦喊嬸子。
我當時拿著一塊糖和一塊餅乾向街上的孩子們顯擺了半天。
我事後問過奶奶,光宗叔為啥給咱好東西?跟咱是親戚嗎?奶奶說不是,你爺爺過去給韓家扛過長活,處得關係不錯。平分時光宗他爹被關進山藥窖裡,上面還蓋上一塊大石板,深更半夜的,你爺爺搬開石板,放走了光宗他爹,他一家就落戶到了天津。他家沒忘記你爺爺的好處,就給咱好東西唄。關於你爺爺放走光宗他爹的事,你可千萬別跟外人說,奶奶這樣反覆叮囑我。
從光宗叔那次回來以後,奶奶哄我睡覺時,就常哼起那首歌謠:
“小小子兒,快著長,
長大了,當隊長,
穿皮鞋,披大氅,
坐汽車,嗚嗚響。
……”
穿皮鞋披大氅的夢想,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遙遠,可再吃一次帶紙的糖塊和又脆又甜又香的餅乾的願望看來容易實現。想到這裡,我湊到爺爺跟前問:“光宗叔什麼時候來?”
“來不來關你屁事?”我被爺爺呲嗒了一句。
我真不知道,爺爺為啥不希望光宗叔一家回來,難道是他不喜歡吃好東西?
2
我像盼望過年一樣盼著光宗叔的到來。
每天放學回到家,頭一件事就是問奶奶:“光宗叔來了嗎?”“沒有。”奶奶的回答令我失望。我問的次數多了,奶奶就沒了好腔調:“他來了你有什麼想頭?”“吃好東西唄!”奶奶被我氣樂了,指點著我的額頭說:“你呀!真是個小饞貓!”
光宗叔是飄下冬天的第一場雪那日到來的。
天空飄著雪花,周圍白茫茫一片。雪是吃完午飯以後開始下的,傍黑放學時還下個不停。我踏著腳面深的雪,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蹦跳著走在歸家的路上,情不自禁地哼出“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的詩句。我知道此情此景,與老人家的詩句不大貼邊,可關於雪的其他詩句我一句都不會。
我喜歡下雪,喜歡雪的潔白,雪的晶瑩,雪的無暇,也喜歡雪帶來的清新空氣,更喜歡下雪後給我們孩子帶來的無窮樂趣。除了堆雪人、打雪仗,最喜歡下雪逮家雀和兔子了。下過大雪之後,在院子裡掃出一片空地來,撒上一些穀子或者高粱,然後用木棍支上一個竹篩子,木棍的一端拴上一根細長的麻繩,等餓急了的家雀飛到篩子底下捉食吃時,我躲在屋門後,猛地一拉手中的麻繩,篩子就能逮到家雀,少則一兩隻,多則四五隻,一隻逮不到的時候也有。逮家雀的方法是爺爺教給我的。長大以後,我學了魯迅先生的小說《故鄉》,知道少年閏土也用此法逮過家雀。爺爺是北方人,閏土是南方人,相隔著那麼遠,逮家雀的方法竟然一樣,真不知他們是誰跟誰學的。下大雪以後還可以逮兔子,兔子在雪後的窪裡無處藏身,不是跑到村邊的柴禾攢,就是躲到場邊的坯摞裡,或者是鑽進小橋下面的涵洞內……兔子被發現後,像瘋了一樣地逃竄,可在大腿深的雪裡,一蹦一陷,比人跑的一點都不快,一般被發現後都難以逃脫。叔叔帶著我曾經在坯摞裡逮過一隻母兔子,吃了兔子肉,奶奶還用兔子皮給我做了一頂棉帽子,戴出去特別暖和,伴我度過了三個寒冷的冬天。 。 想看書來
第三章 韓雪(3)
雪無聲無息地飄落著,像春天時節隨風飛舞的柳絮。
怎麼瘋子叔家的門好像是開著?我透過迷濛的飛雪,遠遠地看見東鄰開著一扇門。我加快了腳步,走到跟前,看見門確實是開著的,從門口通往院子的地下還有幾行被雪掩蓋了的腳印。因為土坯的影壁遮擋我的視線,沒能看清裡面的一切。
瘋子叔死了以後,房子就閒了下來,大門就一直鎖著。八月裡那院子裡的棗紅了,春香一家打光樹上的棗。我不解地問爺爺,春香家為什麼來打樹上的棗?爺爺說那房子歸了你福華大伯,因為發葬瘋子的錢是他出的。福華大伯是春香她爹,他在縣城上班掙工資,別人家買不起那房子,他家買後就一直閒著沒人住。夏天,院子裡長了大腿深的草,顯得特別荒涼。我到屋頂上去遮灶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