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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薩姆諾什克語呢。本來是六位一體,三個被狼群殺害了。活著的是“說話者”,智力卻只相當於三歲小孩,一個會說些孩子不懂的字眼的小孩。“謝謝你帶食物來,謝謝你。”三體用鼻子拱著她,她拍拍三隻腦門,端出三碗溫熱的燉菜。兩隻元件一頭扎進碗裡大吃起來,第三隻卻蹲下來,它想聊聊。“我聽到了,打仗,我們,很快。”
可你再也參加不了了。但她說:“對,我們從幹瀑布上去,就是東邊那個。”
“哦,喔,”它說,“哦,喔。不好,壞。看不清,控制難,伏擊怕怕。”這個殘體顯然還零零碎碎記得點以前的戰術知識。維恩戴西歐斯闡述得很明白,但約翰娜沒辦法對殘體解釋。“別擔心,我們有辦法。”
“真的嗎?你保證?”
這個殘體以前所屬的組合為人很不錯,約翰娜溫和地衝它笑了笑,“真的,我保證。”
“啊……啊……啊……好吧。”三隻嘴巴都埋進燉菜碗。這一個還算走運,這是真話。它對周圍發生的事還很感興趣,同樣重要的是,它像孩子般熱心,十分積極。行腳說過,像這樣的殘體,只要好好治療,一段時間之後,等它生下一兩個孩子,很容易重新聚合在一起,恢復從前的狀態。
她推著餐車向前走了一段,來到畜欄似的圈著單體的繩欄。一股糞便味兒,倒不是很重。有些單體雙體在圍欄裡隨地排洩,營地的廁所又離得太遠,在一百米以外。
“喂,黑仔,黑仔?”約翰娜用一隻空碗敲打著車子。草叢中慢慢鑽出孤零零一隻腦袋。今天還算好,有的時候,這一個連這點反應都沒有。約翰娜跪下來,讓自己別比這個黑臉單體高出太多,“黑仔?”
黑仔拖著身體鑽出草叢,慢慢湊過來。斯庫魯皮羅從前一位炮手的殘餘。她隱隱約約還記得那位炮兵,六位一體,很帥氣,個子大,動作迅捷。可現在,黑仔連個完整的單體都算不上,一門倒下的大炮壓斷了它的兩條後腿。沒有腿的後半身架在一輛小車上,車軲轆直徑約三十厘米……有點像長著兩條前腿的車行樹。她把一碗燉菜端到它面前,嘴裡發出嘖嘖嘖的餵食聲,這是行腳教她的。過去三天黑仔一直不吃東西,但今天它連滾帶爬緩緩挪過來,近到她可以輕輕拍拍它的腦袋。過了一會兒,它低下嘴巴,喝起湯來。
約翰娜驚喜地笑了。這個醫院真是一處奇怪的所在。要在一年前,這個地方準會讓她驚駭不已,即使現在她仍然不能以爪族的眼光看待傷員。約翰娜一邊繼續撫摸黑仔低垂的腦袋,一邊打量森林邊這些帳篷、傷員和傷員的殘餘。這裡確實是一所醫院,外科大夫們也確實在盡力拯救生命,儘管他們恐怖的醫術能把人嚇得魂飛魄散——切呀割呀,連麻醉藥都不打。約翰娜在資料機裡看到過中世紀人類的治療手段,爪族這些方面和那時的人類很相像。但爪族還有些特別之處,他們的醫院有點像零部件倉庫。這裡的醫生關注的是“組合”,在他們看來,單體只是一種零件,有了這個零件,某個殘餘元件較多的殘體說不定便可以重新聚合成為一個組合,哪怕只是暫時聚合起來也好。在他們的治療優先順序序列中,殘廢的單體處於最底層。“這種情形已經沒什麼好搶救的了。”一個大夫透過行腳對她說,“就算能搶救過來,換了是你,願不願意把一個殘廢單體收進你的組合裡?”當時此人已經疲倦到極點,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多麼荒謬。他一直忙於搶救完整組合中受傷的成員,嘴上滴滴答答不住向下滴血,不知已經連續工作了多少個小時。
還有,大多數負傷的單體自己也拒絕進食,不到一個十天便靜靜地死了。約翰娜已經在爪族世界裡生活了一年多,但至今仍然無法接受這種觀念。每一個單體都讓她想起親愛的寫寫畫畫,她希望眼前這些單體得到更好的機會,比寫寫畫畫的最後殘餘得到的更好:她接過了分發食物的工作,和照料其他傷員一樣照料受傷的單體,在它們身上花同樣多的時間。這個工作她做最合適不過,她不存在思想聲互相干擾的問題,可以靠近每一位傷員。有了她的幫助,從事重新聚合共生體的組合培育師便可以騰出時間,研究這些殘體和單體的情況,盡力將傷患組成可行的共生體。
這一個大概不會自己餓死了。她要告訴行腳。行腳這方面才華橫溢,在組合新共生體的工作中創造了不少奇蹟。對於受傷的單體,他是惟一一個看法和她接近的人。“只要肯吃飯,說明它的意志很強。這種單體即使殘廢,仍然可以為一個共生體作出很大貢獻。”他這麼對她說過,“我浪遊時也殘廢過。走在陌生的土地上,只剩下三體,離家還有一千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