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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烏阿拉克羅姆爬出森林,把各元件攏得很緊,儘可能不發出任何動靜。他小心翼翼爬著繞過岩石,從一個小土丘後溜到另一個小土丘後。離溝頂只有很短距離了,賈奎拉瑪弗安在五十碼外,己經能聽見對方自己對自己思想的聲音。再靠近一步,無論他趴得多低、多麼安靜,寫寫畫畫也能聽見他的聲音。
“噓!”威克烏阿拉克羅姆輕噓一聲。
對方大吃一驚,思想嗡嗡的嘰咕聲突地中斷。賈奎拉瑪弗安把那個奇特工具往一隻揹包裡一塞,收攏元件,思想的聲音低得聽不見。兩人對視一刻,接著寫寫畫畫做了個傻乎乎的動作,把肩頭的鼓膜擠成一個小渦。聽著。“這樣說話你會嗎?”他的聲音變得很尖,有些人低音耳朵是聾的,不能用這麼高的調門交談。高頻語音有時候表達不清意思,但它的方位效能極佳,稍遠處便聽不見了。像這樣說話,別人無法偷聽兩人的交談。行腳點點頭:“高頻談話,沒問題。”竅門就是把聲音擠成一條線,不要與別的聲音混淆起來。
“行腳朋友,瞧瞧那邊那個山頭。太陽底下真冒出新東西了。”行腳朝上又爬了三十碼,各元件同時繼續留意四周情況。現在他能望見溝口了,在午後的陽光下閃著白光。在他身後,山溝北面是一片陰影。他派出一隻元件向前探查,飛快地鑽過一座座小丘,向下望著星星著陸的地方。
上帝呀。他想(但把思想聲壓得很低)。他再派出一隻元件,從另一個角度觀察那個東西。像一座踩著高蹺的巨型磚房……可它分明是那顆落下來的星星,下面的地面都燒著了,發著微弱的紅光。地上升起一股霧氣,環繞在它四周。地面燒成了硬殼,以它正下方為中心,朝四面八方裂開。
他朝賈奎拉瑪弗安點點頭:“泰娜瑟克特在哪兒?”
寫寫畫畫聳聳肩:“敢說拉在後頭不敢上來了。我有一雙眼睛正找她哩……看見別的人嗎,剜刀城堡裡出來的兵?”
“沒!”行腳從著陸點向西望去。在那兒!約摸一英里外,穿著偽裝服,肚皮貼地爬過丘陵地帶。他至少發現了三個兵,全是大傢伙,每個都是六位一體。“怎麼會來得這麼快?”他看看太陽,“最多不過半小時。”
“運氣好唄。”賈奎拉瑪弗安回到谷頂朝遠處望,“我敢打賭,星星降落時他們已經上了岸。附近全是剜刀的地盤,肯定有巡邏兵。”他趴下身體,從下面只能看見他的兩雙眼睛,“瞧出來了嗎?擺的是伏擊隊形。”
“看見他們你好像不太興奮嘛。那些人可是你的朋友啊,到這兒來不就是要看望他們嗎?”
寫寫畫畫幾個腦袋一歪,做了個嘲笑的表情,“得啦得啦,別擠兌我了。我知道,打從一開頭你就猜到了,我不是剜刀的人。”
“我猜到了。”
“好啦,咱們別耍花槍了。這可是件大事,比我那些……唔,朋友交待我在秘島調查的事重要得多。”
“泰娜瑟克特那人是怎麼回事?”
“嘿嘿,我猜,咱們那位尊貴的同伴可是真金白銀不摻假。初一看還以為是個跑腿打雜的小唆鑼,其實準是剜刀手下哪個大人物。她那種人還不少,這些天里正翻山越嶺向這邊跑,逃出長湖共和國。夥計,把你後尾的元件躲嚴實點兒,要是被她發現了,準被那些兵抓了去。”
行腳在灌木叢中的土坑裡鑽得更深些,他的位置在谷地上方,溝裡溝外一覽無餘。只要泰娜瑟克特不是比他們來得更早,在她發現他們之前他就能發現她。
“行腳?”
“啊?”
“你是個浪遊者,走過不少地方……你說你老早就開始浪遊了。你還記得多久以前的事?”
現在這種環境下,威克烏阿拉克羅姆情願說老實話:“你可能也猜得出來,幾百年吧。之前的事就記不真了,只能當傳說聽聽,那些事大多也當真有過,但細節都混在一起,攪糊塗了。”
“我呢,我沒怎麼出去過,還比較年輕。可我能讀書。大量閱讀。眼下的事書上從來沒有過。這個東西是造出來的,來自我們壓根兒沒法比量的高處。讀過阿拉姆斯特里克薩和飛人伯勒勒勒的書嗎?能琢磨出這到底是個啥嗎?”
威克烏阿拉克羅姆想不起這兩個名字。可他是個浪遊者,去過遙遠的遠方,那些地方的人說的話他一點都聽不懂。在南海,他還見過最愚昧的島民,以為自家的海島就是全世界,他乘船上島時把他們嚇得四散奔逃。他還有個元件本身就在島上住過,能照看照看他們哩。
他探出一隻腦袋,再一次望著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