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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於是抱了只鼓,獨自在大殿上坐禪。果然老和尚與眾不同,任憑多漂亮妖媚的女客來,老和尚的鼓就是不響。嘿嘿,小和尚們都很佩服,跑去要老和尚傳授禪定的法門,不過老和尚說,其實我也不行,以前沒想到現在的女施主都那麼嫵媚動人,我也忍不住啊。小和尚們說師父的鼓分明不響嘛。嘿嘿,小和尚,你知道怎麼的?”
“老和尚把鼓頂穿了,當然不響!”旁邊一個漢子一邊賊笑,一邊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
“哈哈哈哈,小和尚,知道了吧?去看看你家師父的鼓有沒有穿啊?”道士放聲大笑起來。
“你……”小和尚本來已經臉紅如血,又被周圍的笑聲一激,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地跳了起來,一手指著道士的鼻子,嗚嗚嗚地說不出話來,卻像就要哭出來了。
“好嘍好嘍!”道士看他動了,才施施然的站起來笑道,“乖啊,可不要哭,你還算聰明呢。你要是再不動,我就讓人脫下你的褲子,看看你打鼓的地方動沒動。”
那小沙彌一生也不曾受過這種折辱,再也忍不住,嘴唇哆嗦了幾下,“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走啦!”道士翻身上馬,悠然帶人穿過了山門,直奔大雄寶殿方向。和尚們見這個道士手段無賴,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閃開一條出路,馬背上的道士眉飛色舞,對那個大哭的小沙彌做個臉色,哼著一段道情就昂然去了。一隊道士跟在他馬後,卻只有那個面蒙黑巾的道士忽然自人群中站住,任周圍的人一一走過,他卻凝目於小沙彌身上。
普通人的聽覺縱使靈敏,也無法在嘈雜的人群中分辨細微的聲音。而那個道士所聽到的卻全然不同,即便在雷聲震耳中,他也可以清晰地辨出周圍蚊蟲振翅的微聲、風聲吹過劍穗的響動,甚至覺察到地下毒蛇在洞穴中爬過。此時,他正聽見一個慈和的聲音輕輕地說:“別哭,別哭,乖乖地別哭。”
那個聲音既非內力渾厚,音色也非特別。引起他注意的只是那個聲音如此的淡然,如此的慈和。道士們走過去了,他終於看見一個披著灰布袍的老和尚微笑著撫摸那個小沙彌的光腦袋。老和尚就是那麼淡淡地說著:“別哭,別哭,乖乖的別哭。”可是漸漸地,黑巾道士竟根本聽不見別人的聲音,而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那個老僧的低語中。好像兩個人站在空曠的山門前,再無第三個人,周圍所有人都不過是些虛影。
“莫非我們已經來晚了……”黑巾道士嘶啞地說道。他心裡明白,山門前的數百人恐怕也只有他和那個小沙彌真的看見了這個老僧,在其他人眼裡,便沒有老僧。
“不晚不晚,心燈別有所傳。”老僧緩緩向著他走來。
“也晚,也未晚。”黑巾道士低聲嘆息,“心燈有傳,我所要問的一樁舊事卻再也無人可以解答吧?”
“問不得,問不得。”老僧自他身邊輕輕擦過,“說什麼前事後事?何必忘,何必不忘。過去未來,終也都是舊事。”
“何必不忘……?”黑巾道士仰首看天,兩道犀利的目光一時間如此迷離。
“魔界不遠,”老僧飄然而去,“好自珍重……”
“魔界?”黑巾道士喃喃自問良久。
“魔界?!”他忽然一驚,再扭頭去看的時候,小沙彌大哭的聲音還從背後傳來,山門那裡卻再無老僧的身影。
當那個黑巾道士趕到大雄寶殿前的時候,六十多名道士已經以那古色古香的鐵鑄寶塔香爐為中心分兩側站定。天空中薄雲蔽日,雲影在地下變化不定。周圍的和尚們臉色異樣,隱隱有護寺的武僧在悄悄走動。黑巾道士掃一眼,已經知道局勢其實極其緊繃,僧人們面色頗有怒意。他也不說話,只悄悄側身插在了道士隊尾。
“喲,沒死得那麼快吧?”青年道士玄陽子正在寶殿前賣弄口舌。
“實不相瞞,敝寺方丈確實已經圓寂,如今只等封缸火化,不敢欺瞞國師。”大悲和尚不急不徐地說道。
“那讓我看看老和尚的屍首。”玄陽子一邊說著,一邊伸長了脖子往裡面探。
“國師是要驗屍麼?”一個身披純白袈裟的青年僧人忽然攔在了玄陽子的面前,目光湛然,雙眉如兩柄柳刀,一張英俊逼人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玄陽子一直自負相貌,不過在這個青年和尚面前,也只能自認矮了一大截。
“這位禪師怎麼稱呼?”玄陽子打量著和尚。
“白馬天僧,乃是大滅方丈的師弟。”天僧淡淡的笑著。
“白馬天僧?”玄陽子哼了一聲,“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