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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砸窯並不奇怪。
“砸窯”是江湖暗語,指攻打有錢人的大院。
大宣朝剛過百年,土地兼併已日益嚴重,再加上宗族的力量,使得各地豪紳大戶多如牛毛。
他們不怕泥腿子,也不畏懼朝廷王法,因為每地新官上任,這頭一件事就是要籠絡好他們。
像李家堡的李懷仁還是好的,至少講規矩。
李衍曾聽過,有的鄉紳豪富蠻橫,欺壓百姓,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給你套個違反族規的罪名,就能隨意打死。
當地的官員都不好說什麼。
這些個地主豪紳,唯獨怕的就是土匪。
因此,一個個築起高牆大院,聘請護院防衛,還時常給當地的神拳會捐款,拉攏江湖力量保護自己。
但一般來說,土匪很少屠村。
並非他們好意,而是因為不想殺雞取卵。
百姓如草,豪紳如羊。
有草就肯定會有羊。
他們幹一票,就能快活一陣。
還有的地方,甚至有土匪和豪紳相互勾結,打著剿匪的名義,隔一陣子就搜刮一次。
但這次卻有些不同尋常。
從京城而來,隱姓埋名的太監、從齊魯地面來的響馬、屠村…
怎麼看,都不只是為了錢財。
想到這兒,李衍眉頭一皺,又繼續問道:“既然遇了土匪,你們去咸陽城報官便是,為何落到如此境地?”
“唉,別說了…”
沙裡飛哭喪著臉,“我和道長趁夜回到咸陽城,剛想報官,便發現有人已提前一步。”
“是誰?”
“是那陸員外的紅衣小妾,還有護院頭領趙城,披麻戴孝,哭哭啼啼,還說懷了陸員外的孩子,請官府做主…”
“奸慫的,一看就是內賊勾外匪。”
“我要拆穿他們,卻被道長拉著轉身就走。”
“也不敢走大路,翻山越嶺跑到李家堡。”
聽得出,沙裡飛心中仍有不滿和困惑。
李衍冷笑道:“道長做的對,你要是敢露面,活著走出咸陽城都難。”
沙裡飛一愣,“為啥?”
王道玄此時已經吃飽,這才打了個嗝,搖頭嘆道:“路上我不敢多說,那陸員外是個太監!”
“太監?!”
沙裡飛徹底驚了,隨即便是額頭冒汗。
他為人油滑,哪會察覺不到其中蹊蹺。
屠村是為滅口,土匪哪會怕這個,傳出去反倒能揚名,唯一的可能就是不想洩露訊息,而能和太監扯上關係的,只有皇族…
內賊留下,說明這事還沒完…
“這…這該怎麼辦?”
想到這兒,沙裡飛頓覺頭大。
李衍搖頭道:“不好辦,幾家土匪聯合行動,還有外省來的響馬,說明此事牽扯眾多,很可能,還有官府中人參與,捲進去就是個死。”
“先躲著吧,等到風聲過去再說。”
“村裡人多眼雜,就躲到山上,我會給你們送吃食,風平浪靜後再出去打探訊息。”
“罷了,也只好如此。”
沙裡飛和王道玄彼此對視,皆是無可奈何。
“對了道長,還要求您一件事…”
…………
回到村中,已是雞鳴時分。
李衍偷偷鑽回房中,然後假裝剛醒,起來後餵雞打水,生火做飯,熬上一鍋棒子粥後,便在院子裡練起了拳。
先是十大盤功,然後又是打法和刀術。
好像昨晚的那些事,根本沒發生過。
但他知道,一切都已經改變。
存神成功,代表著已踏入玄門,還有追查父親的死因,以及迫害家族的黑手,事情著實不少。
但他還不能走,因為爺爺的情況已越來越差。
匾額上的詛咒祛除後,確實精神了一陣子,但也沒撐多久,這些天更是嗜睡乏力,時常呆傻地坐在門外。
一坐便是一整天,甚至會忘了他的姓名。
正好昨晚王道玄來了,道人醫術還行,至少比鄉下土郎中強,李衍請他今日扮做遊方醫生,上門給看看。
“行醫問藥,濟世救人…”
早飯剛過,打村頭便來了人吆喝,正是王道玄。
此時的他仍穿著破爛道袍,但左手扛著小布幡,右手搖著串鈴,立刻吸引了村裡頑童注意,爭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