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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曜進門,北灰從屋裡飛跑出來迎接,他開口喊了北灰一聲,感到嗓子發澀時才想起自己幾乎沉默了整晚。
林晃說完那些話就不吭聲了,重新晃起腿,旁若無人地玩手機。
那傢伙就是這樣,會輕輕巧巧地說出天崩地裂的話。把震撼、驚喜、憤怒都留給別人,自己像沒事人一樣,垂下眼打個哈欠,還要嘟囔一句困了。
蝴蝶翅膀輕輕一扇,哪管掀起如何的風浪。
邵明曜深吸氣,看著窗上映出的他繃緊的側臉。
惱。有時候真想狠狠收拾他一頓。
方才他終於攢了半句話,待要開口前,林晃捂著腦袋搶道:“不許打人。”
還把姿態放得很低,黑眼仁像蒙了一層水光,波動忐忑,小聲討饒般道:“我傷還沒好呢。”
裝。
明知道已經被看破,卻還有恃無恐,還在耍心眼。
他最後沉默著要走,林晃又在背後提無理要求,說道:“不許生氣不理人。你別記仇,我就去試試借讀考試……考不考得上另說。”
看看,自己無法無天,卻不許別人反擊,不許兇,連生氣都不許。
他吃透了他,就反覆來回地拿捏他。
可是林晃,你真的知道一個人任由你這樣拉扯,意味著什麼嗎。
邵明曜垂下眼,又深吸一口氣,聽著自己的心跳逐漸平復。
片刻,褲兜裡的手機震動,是陳亦司發的語音。
回來的車上,他問了陳亦司林晃對鄉下有沒有不好的記憶,他想改天帶林晃去玩,又問了平時發病會有什麼隱秘的表現,不像哭、叫那麼劇烈的。
邵明曜隨手點播放,放下手機去拿遛狗的繩子。
“玩去吧,他沒那麼多禁忌。”陳亦司那邊滿是打沙包的嗵嗵迴響,“觀察他的呼吸就行,他發病也不會大叫,哭是更不可能,這傢伙就沒哭過,我懷疑他可能沒長淚腺。”
邵明曜動作一頓。
陳亦司跟林晃認識四五年,日常相處時間甚至超過他姑,卻說他從沒哭過。
那他轉學回來後那一次又一次的,一會兒l眼圈紅,一會兒l黯然低頭,是在幹什麼?
邵明曜拿著狗繩半天沒動,北灰急了,繞著他轉了幾圈,又猛地仰脖子看向空中。
黑咕隆咚的,邵明曜看不清它在瞅什麼,估計又是早春的小蝴蝶,坡街上每逢春夏都有很多蝴蝶,北灰從小撲到大,這會兒l又來了勁,到處兜著圈子瘋跑亂蹦,被溜得團團轉。
等邵明曜終於捕捉到那隻單薄的影子,它也已經飛到高處,眨眼便隱沒入樹枝中。
北灰在樹下仰著腦袋到處瞅,喉嚨裡發出不甘心的嗚嚕聲。
“別急。”
“從小就教育你,蝴蝶不是這麼個撲法。”邵明曜蹲下給它戴上項圈,把兩隻前腳也套好,說道:“慢慢來。”
提前取消了晨跑鬧鈴
,但林晃大禮拜天的竟然自己醒了。
手機沒有新訊息,他出門亂晃,邵家院門開著,悅耳的碗筷聲從院裡傳出來,勾住了他的腳步,他略一探頭,邵松柏招呼道:“晃晃來吃飯。”
林晃立即轉身,從善如流。
邵明曜坐在飯桌邊看手機,見他進來,抬了下眼皮算作打招呼。
好像有一些冷淡。
林晃坐下,北灰過來舔他腳腕,癢,他搬著凳子往邵明曜邊上靠靠,順便瞟他手機一眼,“看什麼呢。”
“a-level考試資訊。”
“幾月啊。”
“五月中。”
正要再追問,邵明曜主動道:“成績八月公佈。”
“……哦。那你——”
“準備得還行。”邵明曜滑了一下螢幕,看下一條。
“……”
林晃憋不出來下一句了。
爺做了羊肉大燒麥,皮薄又韌,面香裹著羊肉香,林晃就著一碗小米粥吃了十幾個,吃飽往旁一瞥,邵明曜只吃了一個,粥倒全喝光了。
“明曜早上不吃大葷。”邵松柏解釋道:“他說你今天過來,才讓我包的羊肉餡。”
林晃“哦”了一聲,等邵松柏進廚房拿醬菜,用胳膊肘撞邵明曜。
邵明曜略抬眼,“幹什麼。”
林晃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要來?”
邵明曜沒答話,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兩下,忽地捉起他右手食指,捏住那枚戒指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