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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焉問:“容姑娘,你可以嗎?”
芷衣接過,淺柔地道:“燕公子,所幸我的手還沒事,可以的,不必擔憂。”
人家哥哥就在面前,要他喂,倒是可以給他添堵。
不過眼下芷衣實在沒這份心情。
燕焉有點失望,不過看著她如此虛弱的形容,也不敢耽誤她。
藥湯並非常見的深褐色,是一種霧色氤氳的煙藍色。
只是瞧著聞著,都覺得靈氣瓢潑,可知這裡面熬煮的東西絕非凡物。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芷衣掩袖,潑灑了些在隨身的心玉上,不見它有絲毫反應。
抬首見床邊坐著的燕焉一臉期待地瞧著她。
不期然,她對上一雙嘲諷的眼。
負手而立的玄衣男子彷彿已把她剛才的動作,全都看在了眼底。
芷衣全然當做沒看見,低眸啜飲,不是熱的,是溫涼的。
花妖之毒,本就是熱毒。
這藥的煉製之法,有些像是丹方,只是不成丹。
她原以為是湯,如今到了嘴邊才發覺並不是。
不是苦的,帶著青澀杏子的甜酸。
明明是溫涼的,入了喉間又是溫熱的。
一瞬間,它開始遊走在她的五臟六腑之間。
即便不用內視也能發覺,原來那些纏繞在經脈之間的流毒竟在慢慢地逸散。
一碗藥湯喝下,芷衣猛地往地上吐出了一口毒血。
這口妖毒一落地,就燙了地板好一個大口子。
只是妖毒雖已解,可昨夜鏖戰心力耗盡,再加上妖毒侵體。
現在她的身子骨虛弱極了,人也像是風箏一樣搖擺不堪。
“容姑娘?”燕焉被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扶她。
背後幽幽地響起了一句話,也就像是牽住了風箏的線,“吐出來就好了。”
他看向燕焉,目光裡就帶著不贊同。
燕焉也有點心虛地挪開了目光,他虛扶著芷衣。
待芷衣靠著藤枕,無礙了以後才收回手,站在床邊。
“燕公子,多謝。”
她這會兒靠著藤枕,還是臉色蒼白。
但人嬌嬌弱弱的,似那枝頭被春雨瓢潑不勝搖墜的梨花。
雙眸裡起了些許血絲,眼瞳清澈明柔,像是泡在水裡的兩丸珍珠。
少年臉皮薄,被她這樣一謝,臉騰地一下紅了。
左手有點不自然地握拳豎在唇上咳了一聲,“容姑娘當時救我,便是我燕焉的恩人,如何要這般謝來謝去,實在客氣了。”
她視線落在了他左手腕間,有些薄紅。
可能是不久之前留下的小傷口。
芷衣察覺到一道視線也冷酷地瞧著她。
尤其是她盯著這道小傷口的時候,這視線也變得越來越冷。
芷衣旋即收回目光,可心裡的驚濤駭浪卻無法平息,原來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藥湯裡極其鮮美,幾乎所有的靈草她都能分辨得出來。
可曾經施藥多年的她雖不精醫術,卻也通曉一些草藥之術。
燕焉割手放了血在裡邊。
什麼人的血,能夠讓這些本來只能壓制妖毒的仙草藥湯,竟能夠媲美九素清心果的良效。
不,甚至它還徹底地清除了她體內的流毒。
恐怕只要將養一陣子就能無礙了。
芷衣猛然地想起了鬼市裡,神算白髮鬼給她算得那一卦:“乾卦,乾為天卦辭,不管你所求為何事,機緣所在,勢必成之,不過……女子得此卦有過於剛直之嫌。”
“向東且去,須冷靜行事,戒躁戒急。”
那時,她還想再多問些,可那白髮鬼算完這一卦,又恢復了瘋癲之狀。
大庭廣眾之下脫衣起舞,旁人避之唯恐不及。
東……
時至今日,已經快兩年了。
她今日終於在這東山腹地裡,遇見了隱族玄嵐。
仙書古籍上有云:“玄嵐國在其東,浩浩之日所射,十萬深山不見來路。其為人,世間寶器也。血可愈病,肉可不老。情至深時,心胎可鑄劍,亦可再生。上古隱族,世所罕見。”
心是世間寶器,血肉是世間靈藥。
這樣的隱族,也終於叫她碰上了。
莫怪她無情,只是……芷衣並不想為自己開脫。
她想要進風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