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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涼紹興五十二年,暮春三月,細雨綿綿,夜深寒意湧潮,星河搖曳銀腰。
西北更甚。
是夜,月涼如水。
黃沙溝壑綿延,風一吹,沙石起浮躍動,壯觀似沙海,也盡顯荒涼本色。
但此時,不遠處稍平的沙地間,卻駐紮著一排排的帳篷,火光盈盈的透了出來。
主帳之中,端坐在沙盤前的人,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馬尾高束,樣貌俊麗的有些過分,眉目有著獨屬於少年的朗朗意氣,但此人的周身卻透露著與年紀不符的從容與沉穩。
褚歲晚經過偽裝後的輪廓多了幾分男子的凌厲,但依舊柔和秀麗,連銀白的盔甲被她穿出了幾分難言的貴氣,此時她纖細的手指時不時輕點著面前的沙盤,黑亮的眸子醞釀著沉思。
現今所在地是距離雲州三百里開外的燕雲沙谷,褚歲晚一個月前率領一萬士兵抵達此處,準備收復失守被鄰國烏古將領阿勒斯佔據的雲州。
阿勒斯是知道褚歲晚率兵來到燕雲沙谷的,但因褚歲晚一直沒有動作,阿勒斯便揚言大涼膽小如鼠,此前贏了烏古幾戰,不過是僥倖,於是他自傲的就開始了設宴,斷定大涼怕了不會發起進攻。
這正中褚歲晚的下懷,雖然對方駐守在雲州的兵馬只有幾千,但硬碰硬損失難免,再加上雲州地勢易守難攻。書有言道: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洋洋得意而自滿者,古往今來,皆無勝,故而等。
開宴的時間,就是今晚,在這個時候,將會是這群狂妄自大的烏古人最鬆懈的時候,夜襲再合適不過。
褚歲晚一一劃過沙盤上圈出的路線,設想此戰會發生的任何變故。
驀地,視線在沙盤的某處頓住。
坐北朝南,那是大涼京城的位置。
她有些發愣,映著燭火的黑瞳暈染出幾分水色,左手下意識摩挲著右腕間系的紅繩,中間的黑色玉石已被主人摸的圓滑。
片刻後,叄個月前的記憶潮水般湧上來。
恍若昨日。
那時,京城正處冬季。
屋簷積雪堆積,透過簷下輕晃的紅燈籠,街上當鋪小攤一片紅洋,好不熱鬧,當一番盛景。
但此時,卻有一處與街道外熱鬧的盛景截然不同。
院中風捲落梅,豔麗的花瓣自枝頭送下。
花影之中,身著白色錦衣的俊逸男子盤腿而坐,面色略帶蒼白,但依舊不減容色,清冽的琴音似流水般自男子指尖傾瀉而出,他眉眼帶笑,溫柔的注視著前方女子舞劍的身影。
女子眉貼花鈿,容顏絕色,與男子相似的眉眼在她身上,卻矜貴灼華的讓人不敢直視,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名門貴女。
但她周身氣場又如枝頭溫婉梨白盛放,溫婉與明豔同存,竟意外和諧,閃著寒光的長劍於她手中,鋒芒內斂,從容沉穩。
錚——
琴音峰迴路轉,變得鏗鏘有力,女子的劍式也變得凌厲,鋒芒畢露。
梅紅的花瓣在空中停滯了一瞬,然後簌簌落下,一曲終。
褚歲晚收回劍。
這時,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夫人,您走慢些!”
“慢不得啊,我得趕緊過去找子安。”
衣著硃紅菱紋羅絲綿袍的嬌美夫人,面上滿是著急的神色,明明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歲月卻依舊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步伐雖略急促,但依然不失儀態,可見未嫁人之前,門第之清貴。
褚歲晚有些愣神,記憶裡,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母親有這番急切的模樣。
眼眸靜靜的看著母親繡著芙蓉花紋的裙裾,不留一絲痕跡的從她眼前略過。
然後母親抓住了兄長的手。
“子安,你快些收拾一下,從後院走!”
褚符敘,字子安,褚家長子,即褚歲晚的兄長。
褚符敘有些疑惑,反握住柳如煙的手,“母親,這是為何?”
“宮裡傳來訊息,烏古突犯,一連拿下燕雲十三洲,帝王大怒,右相上奏,竟要你領兵前去燕雲,算算時間,聖旨已出宮門了。”
柳如煙看著褚符敘帶著蒼白的面容,美目閃過淚花。
褚家老祖宗是開國功臣,被封為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太傅、參軍國事,而後改封魏國公,歲祿五千石,子孫世襲,其後輩也不負所望,都是赫赫有名的將軍,地位顯赫。
而柳如煙是朝中禮部尚書唯一的嫡女,自小受盡寵愛,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