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奴才求您了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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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忠半點力氣也無,幾乎是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那雙他曾溫柔愛撫的柔嫩嬌手,沒了染得精緻的丹甲,乾枯老邁好似枯樹。他咬牙掙扎起身,跌跌撞撞至鏡前,他尚記得在這鏡前,他為她盤發,哄她好似天仙模樣。如今鏡中卻只見她形容枯槁,一頭灰白雜亂的頭髮再不復往日精緻。
嬿婉,你怎會如此?
“主兒,喝湯了。”
“不要!不要!”進忠彷彿從衛嬿婉的身體被擠出,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無力瞧她掙扎著被王蟾按住,春蟬將一碗形色怪異的湯硬生生灌進她嘴裡。
隨之而來的便是五臟六腑地灼傷與越發昏沉的腦子。
“進忠……”
“嬿婉……”
進忠猛地從這噩夢中醒來,幾乎是倉皇著幾步撞到鏡前,鏡中人如他記憶般清麗動人,他喘著粗氣,顫抖著手撫上鏡中人眼角淚光,轉而鏡中眼神由心疼轉為狠辣:“嬿婉,別怕。”
待他回過神了,才發現又是十五,上次是七月半,這次是中秋節,想來他與嬿婉竟得了一月換一次身的奇遇。
這倒也好,她如今在長春宮,他們不好多聯絡,有了這般奇遇,興許哪日便能救命。
“嬿婉,你可醒了?”外頭有人敲門。
進忠趕緊斂了頭髮,去開門,“蓮心姑姑,您怎麼還親自給我端了飯來,這不是折煞我了嗎?”
蓮心受過皮肉苦,雖然也不滿嬿婉搶了她在皇后跟前的風頭,可瞧她昨日被嘉貴妃嚇成那般,又將心比心可憐她。她心下嘲笑自己,做聖人,自己沒那般大方,原諒不了主兒送了她去王欽身邊受罪,可做壞人,她又狠不下心,做了半截,又不忍心。她扯出個勉強的笑:“你身體不適,我不過隨手之勞,哪裡說得上折煞。”
進忠想著宮女的活計,他還真不一定能做好,怕露餡,他便順勢說:“我頭實在還暈沉得很,可否麻煩您在皇后娘娘那兒再幫我告假一日?”
“好,你歇著便是。我去幫你說一聲。”
送走了蓮心,想著今日是李玉上值,他本也是歇著,倒也不怕嬿婉那頭出錯,他正坐在鏡前美滋滋的盤發,瞧著嬿婉的臉就高興,卻突然想到這若是換上整整一日的身子,她怕是能將自己這殘破的身子……
他嚇得兀得站起,今日中秋,各宮的娘娘來得也齊整,奴婢們大多去前頭伺候著了,趁後頭人少,他趕緊抄小路往坦房跑!
“你怎麼來了,路上沒叫人看見吧?”衛嬿婉見自己的身子推門而入,不用多想,肯定是進忠又進了她的身子。
“我多仔細,怎麼可能叫人看見。”進忠見嬿婉應是剛醒,可算鬆了口氣,“我今日休值,你只管屋裡歇著便是,皇后娘娘那兒我也給你告假了。”
“我瞧見李玉往前頭去了,便沒動彈,你便是為了說這個跑來?”衛嬿婉這才發現,進忠總能在她跟前掩飾好情緒,跟他那寬帽簷與低斂的眼皮子可有挺大關係,可她自己的眼睛大,換了進忠的魂兒在裡頭,竟也能叫她瞧出三分這人現下慌著呢!
衛嬿婉麵皮兒也薄,進忠略一慌,臉就通紅,再沒了往日白切黑的勁兒,頂多像個山楂湯圓。他硬著頭皮說:“人……人有三急,你若有個……叫張明伺候著便是。”他努力裝出個雲淡風輕,“做太監的,偶爾伺候個師父也正常。”
誰知衛嬿婉想的卻是,“你做徒弟時,也……”
進忠這才發現這話題實在越說越糟糕,只能點了頭,又強撐著:“誰還不是從底下熬上來的。我那時候在內書堂認得師父,已算好過不少人了。熬出頭後拜了李玉,底下還有進寶他們,也不用我伺候了。”
衛嬿婉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可她起身時早就瞧見了他鬆口的衣領裡頭錯綜的傷疤。她才想起上一世,他總是體面模樣,冬日的毛領貼的緊就不說了,夏日裡衣內領也總是豎得嚴密。她還未來得及多看,他便來了。怕就是她看全了他這滿身傷痕……
她是在花房做過宮女的,那幾乎是最底層的宮女了,可她也一直知道,這宮裡竟是有比她那時還慘的。
宮女大多有些家世,像她這般家中沒落的,又或是像之前慎貴人那般父親高升便能拼一次富貴的。總歸是有的可念,有的可盼。熬到二十五歲,放出宮去,去大戶人家做嬤嬤也算條出路。
太監則不同,沒有盼頭,家裡頭都能狠心將個男娃送進宮了,也沒幾分父母親緣,又盼不得出宮,若想有出路,除了往上爬,再沒有別的路了。
她初見他時,他已是皇上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