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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後宅鬧了小半宿,蘇士斟又大清早地去了早朝。

直到回到衙門處理完幾個卷宗才有機會喘氣,看到桌上蘇慎雲送他的筆洗,他又禁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

每次有關蘇沛英兄妹的事情他都沒有什麼耐性處理,總是能有多快解決就有多快。

昨夜本來也是如此,可誰能想到蘇慎慈竟然會有那樣的舉動,不光是把雲姐兒給傷了,還不管不顧地當著眾人面讓他這個當爹的下不來臺!

這若擱在從前,她烈是烈,卻也不敢跟他這麼硬槓,這是怎麼了?

怎麼倒像是……有了靠山似的?

再想想會同館這事前因後果,捏著鬍鬚琢磨片刻,便就戴上官帽又進了承天門。

燕棠剛剛好巡宮回營,見到蘇士斟遂來便著人去沏茶。

寒暄兩句,蘇士斟便和言悅色說道:“聽說昨兒慈姐兒上會同館給王爺添麻煩了?”

燕棠端茶的手緩下,看他一眼道:“談不上添麻煩,阿慈很守規矩。”

蘇士斟笑了笑,當作回應,心裡卻有什麼被風吹動了似的,晃了晃。

他是知道燕棠與蘇慎慈打小情份好的。

但即便如此,據他觀察也沒有好到太出格,也因為此,他才並未對蘇慎慈格外放在心上。

燕棠的父親與皇帝私交甚篤,即便是葉太妃,在出嫁之前也與皇帝交情不淺。

燕棠的婚事一般人是肖想不起的,他不覺得蘇慎慈有這個福氣——又或者說,他不希望她能有這個福氣。

說起來也是年少無知,他年輕那會兒只覺得林氏生厭,生下的兒女也生厭,所以他們兄妹年幼時他沒少做出些有失公允之事。

等到他察覺到行為過火的時候,卻為時晚了,他們倆皆已成人,已經把他做過的偏心事刻到了骨子裡,蘇沛英也已經考取了舉人。

他隱隱有了危機感,意識到長子長女不可能與自己同心,甚至他們的出色還很可能威脅到自己。

但他卻無力改變什麼,於是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這些年,與其說他是在壓制著他們,倒不如說是在提防著他們。

不能不防啊,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好歹有數。

可是,誰又能知道蘇沛英為了麻痺他們,深怕他們阻攔他會試,居然在考取舉人之後,接著默默無聞地裝了三年!

前不久又金殿傳臚,名揚朝野,成了為數不多有資格進翰林院計程車子其中一員?

他中了進士,就成了天子門生,已經算是朝官了。這令他也不能不在許多事上因之讓步。

可是越是讓步,他就擔憂越甚,這蘇沛英,總像是一頭溫文飽學的狼,他就算再斯文再儒雅,他也是頭狼!

眼下雖然不怕,可等到肌肉結實了,牙齒鋒利了,總有一日會反過來撕扯他!

……這麼說雖然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們是親父子。

可是他卻深切地知道,至少是感覺到,他們兄妹並沒有把他當成什麼需要尊重孝敬的父親!

在他往年無所謂地對待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把他對他們做過的事情一筆筆地記起了帳!

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還能希望蘇慎慈嫁給背景這樣堅實的燕棠呢?

有姚氏及她所生的子女在,他再怎麼做也不可能挽回蘇沛英他們的信任了。

而昨夜裡蘇慎慈那樣機敏又有膽氣地應對著他和蘇慎雲,就更令他心生忌憚起來。

蘇慎慈不會突然之間就會變得這麼強硬,他想來想去,她的最大倚仗只有燕棠。

難不成蘇慎慈也騙了他,她與燕棠這些年看上去平平常常,實際上私下裡卻已經到了情投意合的地步?

而她突然地強硬,是因為燕棠許諾了她什麼?

“阿慈沒給我添麻煩,阿慈很守規矩”,這表示什麼?

至少是在維護她!

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問點什麼,但又覺得什麼也不必再問了。

不管怎麼說,燕棠是維護蘇慎慈的,且與蘇沛英關係也很好,這是事實啊!

“我就怕阿慈胡鬧,擾了王爺公務,若沒有那是最好!”

他站起來,笑著拱了拱手。

燕棠見他古里古怪地到來問了那麼一句話,又古里古怪地悶頭坐了半日,忽然又告辭,也是盯著他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回去讓黎容查檢視蘇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衝侍衛道。

……黎容剛出王府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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