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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弘揚佛法的虔誠弟子啊!”
陰曆十二月十五日,東風送來滿天雲朵,雲朵越聚越厚,傍晚,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很快把大地銀裝素裹起來。氣溫驟然下降,凜冽的寒風把人們逼到屋裡圍爐取暖。印覺掛念古文秀的安危,又給他從窗孔外遞進熱騰騰的飯菜:“彌陀佛,快吃點熱飯御禦寒吧!這凍死人的天,真的要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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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秀聽到印覺踏雪的嘎吱聲,嘴裡念道:“靄靄雲煙!皚皚白雪!埃埃塵寰!哀哀人生!置此乾淨之時,吾將去也!”他猛然把窗簾拉開一道縫兒,抱拳向印覺作揖道:“謝謝師傅關照!俺今兒個要陪著眾仙子昇天了!”
此時雪停雲散,一束月光射進窗子裡,印覺清楚地看到那一雙可怕的手,像一對長著一寸多長彎曲指甲,骯髒乾瘦的爪子。看到古文秀那赤裸的身體,像一具乾癟的骷髏,在黑暗中移動。看到那張缺牙少齒的大嘴巴像個藏在草叢裡的深坑。聽到那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古文秀那乾枯的上肢向空中指點著說:“你瞧,俺把天梯都搭好了!祝賀俺吧!好心人!”
印覺順著古文秀所指的屋頂望去,被單子、褥單子撕成花花綠綠的布條子,凌亂地從屋樑上拖了下來,在風中飄蕩。這一幕讓印覺頭皮發麻,真想逃之夭夭。但,善念戰勝了恐懼:“阿彌陀佛,古秀才啊,你真的瘋了嗎?快把衣裳穿上吧!這冰天雪地的,會把你凍死的!聽話,快穿上吧!”
這時候古文秀卻又斯文起來了,他隨意撕下一塊破布纏在腰間,昂首挺胸,邁著四方步子,捻著鬍子吟唱起來:“赤條條來到人間,空蕩蕩一世清閒,喜滋滋得遇仙子,樂呵呵扶搖昇天,哎嗨喲!吾將成仙!”
骷髏似得古文秀,在黑暗中手舞足蹈,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發出嘎巴嘎巴的響聲,窗外的印覺好像身處陰陽兩界,赫得他汗毛都豎起來了,彷彿古文秀也要把他帶到那個六道輪迴的可怕世界,不由打了個寒戰,口裡高聲念道:“天地三界十方萬里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屁股麻麻的頭也不回地小跑著離開那個陰森可怕的視窗,嘩啦啦推開禪房門,嘎巴巴插緊門閂,梆梆梆敲響缽盂,嘴裡不停地念著多心經:“摩訶般若波羅蜜,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一夜沒睡。
當夜,古文秀死了!他沒有攀上天梯,騰雲駕霧,扶搖直上,抵達天宮。而是扯斷了綰在房樑上的布條子,跌到鍋臺下斷氣的。他沒有一點痛苦的表情,而是帶著笑容,離開人間的。他大概真的去了那個歡樂的夢幻世界了。
十六日上午,仇月鮮推開廟門,印覺焦急地告訴她:“古秀才整整折騰了一夜,臨明才安靜下來,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歸天了?”
仇月鮮扒在窗孔上瞅了瞅,裡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見。吆喝了幾聲“古秀才!”,也不見答應。印覺放大膽子把手伸進窗孔裡,拽開窗簾子,一股嗆人的灰塵撲出來,印覺接連打了幾個嚏噴,捂著鼻子躲開。一會兒屋內塵埃落定,光線漸漸清晰。仇月鮮再次從窗孔往裡眊,看見炕上沒人,只有一堆碎布爛棉花。“咦?人哪兒去了?難道真的昇天了?”
印覺從門縫裡撥開門閂,推開房門,剛邁進門檻,就看見古文秀赤裸著蜷縮在灶火旮旯裡。仇月鮮剛從雪地裡進來,眼前一片昏暗,幾乎踩到古文秀身上,印覺慌忙拽她,她還問:“怎的了?”當她看清了腳下那堆土耗子似的骷髏,嚇得“娘呀!”大叫著,跌跌撞撞跑出廟門大喊:“來人吶!古秀才昇天了!”
呂耕田、金大浪、苟成艮、曹覓牛、尚良、米頌等聞訊先後趕來。吳乃珂攬下給死者梳頭洗臉穿衣服的活兒,魏有才、米田豐幫著入殮,他們把古文秀舁到一塊木板上,像褪豬似的好一陣搓洗。吳乃珂嘆道:“孃的,比窯黑子還腌臢!鬍髭頭髮鏽成氈了,手足臉面都成癍了,渾身上下剔刮幹了,屍首僵硬衣難穿了,俺都覺得心裡酸了。”
金大浪罵道:“孃的,他死了,你也死了?不能穿,裹巴住不就行了!等會兒買口薄皮棺材,先把那堆爛棉花鋪在底下,你們看看,棉花裡蝨子亂竄哩,別咬著活人,還是讓它們去啃窮秀才的骨頭吧!”
苟成艮說:“古家還有他個本家哥哥哩,是不是應該通知他們來商量一下如何辦這喪事?免得將來落下怪怨。”
呂耕田說:“窮秀才窮得球沒一條,誰還願意攀扯他哩?不過,通知一聲沒不是。”
當尚良把古文秀的死訊告訴他的本家哥哥時,那位仁兄只知道古文秀窮困潦倒、身無長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