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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三娘細細打量她,問道:“看你這模樣年歲不大,且又是京城口音,因何緣故來了這兒?”
梁螢露出悲痛的表情,如實道:“前陣子京中出了岔子,楚王攻進城來,那些兵油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我的親人皆在那場變故中喪生,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性命,奔波到蘇昌投親,哪曾想……”
“原是這般,你這親,只怕是投不成了。”
梁螢沉默,片刻後又問:“你呢,又是什麼情形?”
譚三娘答道:“我孤家寡人,曾有過一個孩子,在十歲那年病死了。嫁過四個男人,沒一個長久,孃家人也不待見我,死在這裡頭都沒人管。”
梁螢不禁生出幾分同情,“譚娘子這境遇,也著實糟糕。”
譚三娘:“生在這個世道,活一天得一天,且走一步看一步,別想那麼多。”
之後兩個同病相憐的女郎相互寬慰了對方几句,便默默無語。
山裡的夜要比城裡冷得多,一到晚上躲藏在山中的動物便開始出來覓食,時不時傳來鳥叫或蟲鳴聲。
清冷的月光從窗外對映進來,梁螢直勾勾地望著那抹月光,內心慼慼,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她偷偷摸了摸衣角的滾邊,包袱裡的銅子兒都被收颳了去,那片銀葉子則被她藏在滾邊裡頭,僥倖儲存了下來,日後若是逃走,也不至於身無分文。
心裡頭裝著事,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直到半夜覺著冷,便與譚三娘背靠背取暖,二人身上都蓋得有衣物,勉強能抵禦夜間的寒冷。
翌日早上,石屋的大門忽然被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開啟。
那漢子滿臉絡腮鬍,通身都是草莽氣息,叫人看著害怕。
漢子身後的婦人體型健壯,一張圓臉,用冷漠的態度打量她們,說道:“兩位娘子且跟我來。”
二人忙把自己的包袱收拾好,跟著那婦人出去了。
走出石屋,見到外頭的情形時,兩人不禁吃了一驚。
這個時候朝陽正冉冉升起,只見溫暖柔和的陽光穿透雲層灑落而下。
在連綿山脈中,鋪天蓋地的青翠樹冠密密麻麻攻佔了周邊的所有山脈。遠遠望去,它們盡數籠罩在柔和朝陽中,一派勃勃生機,尤為壯美。
梁螢心中生出震撼。
難怪這群土匪敢肆無忌憚,這麼一個鬼地方,周遭全是原始大森林覆蓋,官兵進來能找得著個鬼!
而更令她們驚詫的是,透過山腰的一條峽道後,便是一個避世的村莊。
此時已經炊煙裊裊。
各家各戶已經生火造飯,在雞鳴狗叫聲中,是一派祥和安寧的世外桃源景象。
梁螢徹底震驚了,她在朝陽東昇的期望中看到了最樸實無華的人間煙火。
那些房屋建築雖然沒有城鎮裡堅實繁華,有的甚至還建在山洞裡,卻有著外面沒有的安穩愜意。
一隻土狗大老遠朝她們跑了過來,它沒有狂吠,只衝著婦人搖尾巴。
那婦人姓周,人稱週五娘,對她們的態度頗為冷淡。
對於這些避世的鄉民來說,但凡從外面進來的陌生人,都充滿著警惕的敵意。
領著她們進村的途中,有不少村民偷偷張望,不過都沒有多問,只同週五娘打招呼。
梁螢也好奇觀察周邊,整個村莊裡屋舍眾多,低低矮矮的,縱橫交錯,估計有上百戶人家。
這委實顛覆了她對土匪群體的刻板印象,本以為土匪窩裡皆是窮兇極惡,哪曾想竟有老弱婦孺,僅僅只是再平常不過的鄉民。
聽著他們說話的口音,似乎天南海北都有。
這不,譚三娘好奇得緊,問週五娘道:“這地方真好,比外頭安穩多了,可知村裡有多少戶人家?”
週五娘並未回答,更未理會。
譚三娘悻悻然閉嘴。
把二人領到一處院子裡後,週五娘說道:“今兒你們乾的活計是舂米,不許偷懶,也別想著逃跑,若是活計沒幹完,是沒有飽飯吃的。”
說完便把院門鎖了,只留下二人在院子裡頭。
門口的大槐樹下拴著一條土狗,周邊住的是其他鄉民,二人若想從鄉民眼皮子底下逃脫,幾乎難如登天。
譚三娘放下包袱,去庖廚那邊看有沒有吃食,灶臺上有一缽糙米粥,配得有一碟醃筍和腐乳。
二人在庖廚裡把早飯吃了。
譚三娘道:“這幫人還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