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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感驚訝,他們眼中的鄭妤,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脾氣。李致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剜一眼穗豐:“自行去領罰。”

“殿下不必在我面前演戲。”她抽出帕子,餘光瞟見血跡隨手扔下,改以袖拭淚,眸中顯露前所未有的堅毅,“我知道這是您在軟硬兼施,只不過我今夜心情極差,不願奉陪。”

歲稔見狀忙拖走穗豐,廳中只剩他們二人。李致重新擺出一個茶杯:“穗豐自作主張,本王絕無此意,鄭姑娘息怒。”

“殿下言重了,鄭妤有求於殿下,受點委屈不算什麼。”鄭妤坐回去給李致倒茶,“殿下要找的證據,具體指哪些?”

“田契、書信、賬本……總有端倪。本王也不清楚,具體是何物。”李致接過茶輕嗅,茶香清醇,再看茶水,汁液清澈,淺嘗一口,清甜爽口。

或是由於少量茶葉撒出去,味道淡了些,卻也正合他心意。

“寧遠侯犯事諸多,殿下懷疑父……陸太師牽扯哪一樁?”

李致略加思考,沉聲答:“擄掠婦女。”

“因何起疑?”

“無故。”

回答出乎鄭妤意料,她無言以對。至公無我的李致,竟然無故懷疑一個人。思及芳茗樓,葉佳是靖王侍妾,死而復生復死,而李致追查的正是婦女失蹤。鄭妤又問:“靖王頻繁出入芳茗樓,難道對此一無所知?”

“他有點心思全花在女人身上,你指望他知道什麼。”李刻薄嘲諷,“靖王府人多,國庫撥給他的月例和封地收來的供銀入不敷出。五年前,有人找上門出價買他府上的姬妾,他為銀錢週轉,不加多問便答應跟人交易。”

靖王封地在湘州洞庭湖畔的巴陵郡,永德帝憐他殘疾,故劃分給他的封地,是一眾兄弟中最為富庶之地。巴陵郡內河網密佈,土地肥沃,從事農、漁業者眾,按照三十稅一,每年供銀少說也有三百萬兩。各地太守都是人精,實際供上的絕不止律文規定的。

倘若靖王都會缺錢,宣朝只怕無人可活。

“巴陵郡供上再多錢,也禁不住他們一家揮霍。”李致感慨。

這倒也是,靖王府上至靖王和幾位公子,下至無名侍妾侍衛僕婢,哪個不是花錢如流水。尤其是世子李煎,煙花柳巷豪擲千金,比起他爹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他去芳茗樓,是因他見葉佳一躍成為芳茗樓掌櫃,想探聽發財的門路。”李致放下空杯,伸手去拿茶爐。鄭妤勸阻他道:“茶不消愁,殿下別喝了。”

桌邊木桶裝滿煮開的茶葉,想必在她來之前,他已喝了不少濃茶。李致自是喜怒不形於色,可她痴戀他多年,遠比旁人更瞭解他。

此刻的他,心煩意亂,憂愁悵惘。可她猜不到他為何而愁,也不想去猜。

李致亦不知自己為何煩憂,從等鄭妤來開始,便一直心緒不寧。他將這一切歸咎夜雨嘈雜,傷痛作祟。他從藤盒裡摸出棋子,發出邀請:“鄭姑娘,陪本王下一局。”

像少時舊友離散多年驀然重逢,像恩愛夫妻歷盡千帆圍爐夜話,這份始料未及的親暱,令鄭妤心生無限酸楚。

“殿下安康關乎蒼生福祉,早些歇息吧。”鄭妤垂手將拇指包進拳中,雙魚鑲金白玉鐲滑出衣袖。

雙魚鑲金白玉鐲寓“金玉良緣”之意,是太皇太后給他們備的新婚賀禮。太皇太后認定她這個兒媳,早在她及笄時便交給她,誰知後來……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李致從“被拒絕”的事實中緩過來,見鄭妤摘鐲子屢試屢敗,道:“取不下來便先留著,來日方長。”

“謝殿下寬限,下次來送證據時,我會一併歸還。”鄭妤說完轉身就走,只給李致留下孤傲蕭索的背影。

如若鄭妤回頭,一定能看到,煙消霧散,雲開月明。她以為目光永遠不會為她停留的人,此時正凝眸注視她的背影。

雨不知何時停,風亦不知何時止,整個廳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李致黯然倒茶,一杯接一杯,越喝越心煩惆悵,越喝越不清醒。

茶,果然不銷愁。

“把符溪旁那處院子收拾出來,儘量按含光殿復刻。”李致交代。

“殿下之前不是安排郡主住懿雲軒?”歲稔恍然大悟,“屬下明白了,您嫌郡主吵鬧,想讓她住到更偏遠的觀瀾院。”

含光殿是鄭妤在壽寧宮的住所,跟昭寧有何關係?李致疑惑:“昭寧要來?”

“屬下之前跟您提過,殿下忘了?郡主昨日進宮拜會,宮門兩刻前開,按郡主見您的迫切之心,此時應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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