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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朦朧記憶碎片中對應上了聲音的主人，朱灝淼微微頷首。
“秦伯，進來吧。”
嘎吱~
典雅的木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蒼老面孔浮現在朱灝淼面前。
推門就看到散落一地的空酒瓶，秦長忠皺起眉頭，看到盤腿坐在床榻上的少年，眼底閃過一絲驚駭。
“秦伯？怎麼了？”
察覺到對方一閃而逝的情緒，朱灝淼奇怪問道。
“沒什麼，就是覺得少爺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時間竟有點不敢相認。”
秦長忠低眉頷首，囁嚅兩聲。
聞言，朱灝淼有些凝重的摸了摸臉頰。
單純的氣質轉變會有如此明顯的差異嗎？
不應該啊，自己明明偽裝得很好……
還是說因為身邊人對李麟太熟悉了，任何一點細微變化都會引起他們敏銳的反應？
就在少年思考著要不要疏遠這些下人的時候，秦長忠壓下心頭的悸動，關切道。
“少爺，已經晌午了，該用膳了。”
“不急，先叫人來收拾一下，我要沐浴更衣。”
指著滿地的空酒瓶，朱灝淼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和餿酸，嫌棄蹙眉。
秦長忠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一向邋遢的少爺為何突然如此愛乾淨，他一般要一個月才洗一次澡啊！
但很快回過神來，秦長忠恭敬點點頭。
“是，少爺。”
沒過一會兒，府裡僅剩的幾個下人魚貫而入，手腳麻利的把屋子收拾乾淨，再給隔壁的木桶裡注滿熱水。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朱灝淼搓下一斤泥垢，前前後後換了四次水，才總算把自己拾掇乾淨。
洗去了渾身的黏膩，少年換了身乾淨的玄黑勁裝，一身清爽的來到膳堂。
“少爺！”
隔著老遠，一個十八九歲的丫鬟躬身行禮，看到朱灝淼的瞬間眼神猛然一愣。
原本的李麟雖然五官俊秀，但行為舉止始終透露著難以掩蓋的猥瑣，走路的時候彎腰駝背，佝僂著身形，鬼鬼祟祟的目光還四處飄忽，活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
用現代話來說，那就是偷感很重。
但此刻，少年挺直著背脊，目不斜視，步伐沉穩，不急不緩，就連原本飄忽閃爍的眼神也變得凝練深邃，眉宇間的陰鷙戾氣更是蕩然無存！
隨著少年龍行虎步的靠近，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絲絲撲面而來的威嚴和壓迫感。
恍惚間，丫鬟好像從朱灝淼的身上看到了上一代【平陽伯】的身影！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無可救藥的敗家子怎麼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就在丫鬟目瞪口呆之際，朱灝淼平靜從她身邊走過，嚇得她脖子一縮，趕緊垂下腦袋，不敢直視。
另一邊，朱灝淼大馬金刀坐上餐桌，看著簡陋的菜餚，一言難盡的抿抿嘴。
忍著嫌棄，少年拿起筷子進食，卻越吃越難受。
魚肉沒去腥，煮得太爛，失敗！
牛肉沒捶打，筋太多，失敗！
豬肉沒煮透，帶著夾生，失敗！
調味更是失敗中的失敗，除了死咸和寡淡就沒有第三種味道了！
委屈自己挑剔的舌頭把一桌菜餚囫圇吞下，朱灝淼有些痛苦的扶額。
我小朱朱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
看來第一要務得先給自己找個合格的廚子！
原本府裡的廚師因為幾個月沒發工錢，早就跑了，現在是丫鬟兼任的，也怪不得味道如此感人。
看了眼拘謹侍立在側的丫鬟，朱灝淼無奈嘆了口氣。
對於沒學過的人來說，能把食材煮熟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也不能要求更多……
“少爺，府裡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要不……咱們還是把【平陽伯府】賣了吧？”
就在此時，秦長忠湊到朱灝淼耳邊，語重心長的勸誡道。
“維持府邸的開銷太大，咱們現在又沒有進項……人吃馬嚼的……”
聽著他欲言又止的話語，朱灝淼思忖數秒，果斷搖了搖頭。
“馬上就要發俸了，放心吧，會好起來的。”
哪次發俸你不是立馬就揮霍得一乾二淨，況且你那點俸祿也養不起一整個府邸啊！
秦長忠暗暗腹誹，但也沒有硬勸，嘆息一聲退到旁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