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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似,我可是你的親孃啊。”
“親孃又如何?少時我與幽夢打架之時,不是你告訴我,皇家無親情,我與幽夢之間只有贏家,而無姐妹,你現在和我說親情,是不是太晚了?”
北風呼嘯,雪下得越來越大,迷失人眼。
一代女皇,孤獨地倒在漫天大雪中,直到身死之際,她唯一能想起的竟是那個直言直語的掌事大人。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暗中部署,有爭奪皇位的野心,只是太過自信,覺得母就是母,女就是女,她不會輸給女兒。
滿朝文武,唯有掌事大人對她真心相待,大約是討厭世間竟有如此赤誠之人,因此屢屢刁難,想看那位光風霽月的掌事大人陷入和她們一樣的泥沼。
女皇駕崩,皇城混亂,似夢把持朝政,以假詔書號令群臣,妄圖登上皇位。
幽夢揭穿詔書陰謀,指責其名不正言不順,於皇城發起兵變。
本以為一切盡在大公主掌握,沒想到三公主早就暗中佈局,只待大公主弒母奪位,她便能攜正義之師將大公主一黨徹底擊潰。
鏡非臺終於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盡在幽夢眼中,他從來不是似夢手上的刀,而是幽夢的。
“你利用我?”
“是又如何?”
“你早就知道我和大公主合作?”
“是。”
“也早就知道我給女皇下毒?”
“是。”
“是你故意推動大公主奪權,然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這個姐姐最大的缺點就是自以為是,自以為掌控全域性,其實她才是棋子。”
“幽夢,你真的很可怕。”
幽夢摸著他白皙無瑕的臉,略有幾分鬼魅之意:“你是我的。”
“我寧可死,也不會留在你身邊。”
“有我在,你不會死。”
皇城久攻不下,幽夢算盡一切,卻沒能算到緣起會趕回來。
地上積起厚厚一層雪,與白雪相融的是無數將士的鮮血。
似夢的外婆是平南王,擁有精兵強將,此刻正在趕來途中,若是讓她與似夢裡應外合,幽夢必敗無疑,所以三日內必須攻下皇城。
第三日時,緣起帶兵入城,援助幽夢。
更在危急關頭帶領數十部下使用調虎離山之計,為幽夢攻入皇城提供契機。
她知道此番以小博多,實為必死之局,但為了幽夢,緣起至死都沒放下手中利刃。
她這一生,似是為了幽夢而來,為了報答幽夢救她出掖庭之恩,她的一生都在為其謀算。
即便最後,謀算上自己的性命,亦是義無反顧。
原本緣起是個將生死看得極淡的人,卻遇上一個人,開始盼望起明天。
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血流成河時,幾乎忘記了疼痛。
究竟要流多少血,人間才能再無殺戮?
許是多少都不能。
大雪驟停,雪水與血水相融,她握著並蒂釵,依稀間看見有位少年朝她走來。
“為什麼?為什麼?”
那一刻她想起自己是誰,又為何要來此一遭。
“我其實不懼歷劫之苦,卻懼怕劫盡之時,不能再愛你。”
幽夢大獲全勝,終於登上高位,然而她得到了一切,卻永遠地失去了緣起。
等她趕到時,只能看到無燼抱著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現在的樣子,連鏡非臺都不由生出懼怕之意。
“你不在了,我還要這皇位有什麼用?”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她的淚滾燙而濃烈,融化著被冰封的身軀。
後來的後來,鏡非臺才從無燼口中得知,幽夢之所以要成為女皇,是為了讓自己和緣起不再受傷。
從小緣起就擋在她前面,為她受盡苦楚,她也曾想放過母親和姐姐,可是她們越來越過分,將所有苦難加諸到緣起身上。
為了緣起,幽夢只能反抗。
無燼在告訴完鏡非臺後,便再沒醒來。
他比她多活的七日,不過是想為愛人辦一場葬禮,葬禮後,他再沒期待,飲毒自盡。
……
星圖從幽夢的星盤中出來後,看了眼種下的彼岸花,已徹底變為黑色,想來已為幽夢吸食了濁息。
她仍盼望著幽夢能脫離魔道。
幽蠅正守在星盤外,見到她:“神尊,他們呢?”
星圖掐指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