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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和他們每個人的聯絡方式,將這遺書、銀行卡,還有張逐和黃曼玲籤的合同一起裝進快遞袋,拿去了樓下的快遞櫃寄存,預約了兩天後的寄送,收件人寫的楊雲舒。他相信她會願意幫他辦好這最後一件事,並妥善處理張逐那些畫。
後事都安排好了,只等夜晚到來。
可惜天公不作美,上午還陽光明媚,午後便下起雨來。
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點,周明赫認為這是老天對他赴死決心的最後一次考驗。此前他也經受了許多考驗,都失敗了。這次不會,因為張逐陪著他一起。
他們穿上雨衣,出了門。
周明赫開車。大雨天裡,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都少,輪胎碾過積水的公路激起一簇簇水花,雨刷快速從擋風玻璃上刷過,立馬澆上的雨水還是模糊了視線。天邊黑雲翻湧,還不到傍晚,光線暗得需要開啟車燈。
到處都是淋淋漓漓黑壓壓的一片,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正走在通往冥府的路上。
周明赫開了兩個多小時,從柏油路轉石子路,最後在石子路的盡頭停下。抬起頭,眼前就是一片被雨水打溼的、黛青色冒著白霧的山脈。
他從尾箱拿出一卷手指粗的尼龍繩,領路走進山裡。
迎著碩大雨點,扒開斷樹殘枝,踩著溼滑泥濘的小路往深山裡爬。空氣溼潤冰涼,每一口撥出的熱氣化作白霧,臉上的雨水汗水混在一起。爬了一個多小時,視線開朗,終於到達山澗下的一處野湖。這是他們的目的地。
這地方是周明赫徒步時發現的,天然未經開發,只有本地村民知道。也是跟當地村民熟了之後,別人給他介紹的這個地方。
他還記得第一次攀上這崎嶇山路、撥開重重阻礙的樹枝,抵達這片深藍湖水時,眼前豁然一亮的感受。
此處遠離塵囂,無人無聲,山間鳥叫蟲鳴,湖光躍動。那種靜謐安好,叫人流連。後來他又和張逐來過好多次,不過都是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在湖邊釣魚野餐,搭帳篷露營,還在這荒野的深夜抵死纏綿。這是他們新的秘密基地。
所以他想和張逐在此地死去,安靜隱秘,無人打擾。
只是此時大雨傾盆,湖水暴漲,無論是從山上下來溪流,還是從這湖裡漫出的水流,都匯成暴瀑,澎湃洶湧,如鏡湖面翻起波浪。山風凌冽,颳著樹枝,獵獵作響。
在風雨裡,周明赫開始脫衣服。他脫掉雨衣、夾克、長褲、鞋子,只剩內衣。張逐也學他的樣子,脫掉外衣。狂風冷雨,他下意識抱著胳膊。
周明赫靠過去:“抱著我,一會兒就不冷了。”
張逐伸手緊緊抱住他,本能地想要汲取一點體溫,但他的身體也和自己的一樣,已經凍透。
周明赫將帶來的尼龍繩在兩人腰上纏了幾圈,打成死結,將他們緊緊捆在一起。
他們這樣擁抱著,胸膛緊貼,一步一步走進湖水裡。
張逐看起來有點茫然。
周明赫拂開他臉上的雨水,最後問他:“哥,你怕嗎?”
張逐搖頭,閉上眼睛,像是有點累了,把臉埋在他肩上,依靠著他。
外面悽風慘雨,湖水卻是溫暖的,讓人想起生命最初也是被溫暖的羊水包裹的時刻。波浪翻滾帶著湧動的力量,當他們走到沒入胸膛的深度時,一個浪頭藉著浮力將他們腳底推倒,兩人跌落湖水中,全部沒入這片湖水溫暖的懷抱。
張逐措手不及,被嗆了水,開始猛烈掙扎,本能抓住周明赫往下拖。
周明赫隨波逐流,任他拖著自己到更遠更深的地方,只是緊緊摟住張逐的腰,抓著他的手,靠在他的胸膛,心裡如同夏日的湖水一樣平靜無波。
這樣就好,這樣他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只是心裡還是有點內疚,他能聽到張逐嗆水時的咕嚕聲,還有他奮力掙扎的痛苦。但他知道那點內疚很快就會消失,隨著他的生命一起。
張逐嗆水的咕嚕聲沒有了,他漸漸停止掙扎,安靜下來。
周明赫的意識也在坍塌萎縮,最後只剩下小小一個點,他想撫著張逐的背,安慰他沒關係,他也馬上就來了。
然而一手抓空,周明赫才發現張逐早沒在他身前,唯一還抓著的,只有他的一隻手,而將他們緊緊捆在一起的尼龍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不見。
快要消散的意識快速聚攏,周明赫立馬明白是那繩子太粗,哪怕死結,在張逐掙扎和湖水湧動幾方力量的拉扯下,也開了。他採購只想到繩子不能太細、免得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