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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情關哪裡是如此好勘破的。
數十年,靜坐堂前,聞檀香嫋嫋,參道太上,本以為自己已經波瀾不驚。
但最初長起那孩子,為了向曇一怒拔劍。
再後來,師弟更是帶著一把刀就闖入襄陽,只為救他心中的向雪。
兩次事件,兩次感慨,兩次身形的重疊...
如今竟有過往同僚跑到身前告訴自己“加入陰曹,就可以永遠的容顏常駐”。
然後他被師弟殺了...
死的真是很醜陋。
死亡,難道都如此醜陋嗎?
那麼她呢?
四十多年未見,她...究竟在哪裡?還活著嗎?還好嗎?
“師父。”莫謝羅輕輕喊了聲。
孟哀晚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依然在搜尋的各支小隊,川流在殘破小城裡,而張西任則坐鎮中軍,正在井然有條的釋出施令。
微一沉吟道:“謝羅,你先帶些人去接應你小師叔。同時告訴張兄弟,再過一刻,便集軍出西門。”
“是!”莫謝羅自然明白,雖說這零業城已經被魔門、盜寇梳理了一遍,但未必沒有他們忽略了的地方。
師父如此做法,合情合理。
而說完這些話之後,孟哀晚抱手而立,風起街頭,而驀然喧囂全都被壓下了,顯出異樣的清幽。
孟哀晚心有所感,隨之走了幾步,當到了一處死衚衕時卻停下了腳步。
側頭望去,青瓦堆疊,巷道深如井,一入則唯餘望天。
坐井觀天,指眼界狹小,不知山外青山樓外樓。
而人何嘗不是如此,生在這浩渺的世界,再高明的看法,再大的力量,都依然是坐在井中。
孟哀晚不覺走了進去,彷如穿過了某個淡淡的薄膜。
然後...他看到了一張陳舊的木桌,桌呈四方,而邊角之處卻皆是慘白的白燭,明明是黎明時分,光卻無法落到此間,而唯餘燭火的爍爍,在照明。
木桌上放著一個精緻白盤,駝背的黑影正坐在前面熟練運用著刀叉,在品味看不清模樣的食物。
無論刀叉、白盤、白燭都給人以鬼氣森森之感,絕非金屬所制,倒像是...人骨。
桌子正中央,則是一個面具。
火紅脈絡,如熔岩遊絲,在面具上週而復轉,時而閃過炸裂的光華,就似短暫的流星、一夜的曇花,短暫、而絢爛。
即便面具眼鼻嘴都空著,但卻不給人空洞之感,反倒是一種神龕上佛像的淡漠感。
抑或更像魔象。
“打擾了。”孟哀晚心神略動,已經猜到面前這駝背黑影必然不是人類,雖然身形很小巧,但若論真實年齡,自己比它不知差了多少。
而且這駝背身影絕非普通的魑魅魍魎。
就如獅子和兔子站在身前,根本無需分辨,就一目瞭然。
所以他連“你是誰”都不問,便為自己踏入別人的地域道了歉,然後身子緩緩後退。
他已年老,不復少年時的狂妄,也不復當年只劍力挽狂瀾、憑浩然正氣消弭浩劫的勇猛。
當然,他還有更好的理由來掩蓋這一點。
那就是自己現在身為正道之首,身為武當掌門,還需去尋找那關乎天下大勢的機緣,去為了天下蒼生。
大軍稍後拔寨,自己絕不能在此浪費精力,耽誤時機...
“你的。”駝背身影發出清脆的娃娃音。
也不見她動手,桌上的火紅面具便已經飄了起來,沒有軌跡,便似是瞬間移動,一念之間便到了孟哀晚身前。
“陰曹的火山地君面具,戴上它,你就是新的地君,就可以容顏常駐...甚至長生不死。”駝背身影糯糯道。
孟哀晚瞳孔收縮,抱拳道:“多謝,可是...不必了。”
“嗯?”駝背身影有些生氣。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不過人之宿命,命之註定,老道我不敢逃避。”
短暫沉默後。
駝背身影“嘻嘻”笑了起來。
“告辭。”孟哀晚道。
“既然來了,不想再看看她嗎?”駝背身影似乎發了什麼好玩的事,驀然間駐地的柺杖揚起,似是拉起來一場帷幕,深巷的青瓦牆壁一陣漣漪,而開始逐漸浮現畫面。
孟哀晚閉上了眼。
“老道先告辭了。”他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