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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眼瞅著夫人跑出沈府,流著淚敲開了吳家的大門。我以為再見面,應該是吳家老爺來沈府,為自己女兒撐腰。痛斥你沒有良知,白眼狼。誰想到他笑呵呵把女兒送回來,對你這前途大好的女婿畢恭畢敬,刻意討好。我都瞧出來了,夫人該有多麼難過。她也沒辦法呀,你讓她去哪裡呢?”
“就是那平常人家女兒在婆家受了氣,孃家人都要去吵一吵鬧一鬧,吳家老爺卻是風輕雲淡,只管維護姻親關係。夫人硬生生嚥下這口窩囊氣,我都以為夠慘了。誰想到晚上我幫夫人洗澡,卻看見她渾身上下都是腳踹的傷痕,紅的發紫,紫的發青。哪有那麼打人的?”
“將軍沒看見,沒聽見,那就用心感受感受。若你是夫人,先被夫君驅趕,後被父親拋棄,除了默默承受,還有其他路可選嗎?”
“將軍是不是還不明白,夫人為什麼那麼喜歡賺銀子。因為在這世上,她能抓住的只有銀子。”
“夫人過來沈家是守寡的,餘生是一片昏暗的。親家老爺覺得她沒用了,沒給她帶什麼東西。只有一匣子不值錢的首飾,看著好看而已,沒的什麼用處。但夫人最寶貝的還是一箱子書信。”
“她嫁來沈家之前在寫,嫁到沈家守寡的每一日也在寫。”
“我曾多嘴問過夫人,你都沒見過我家大少爺,對他只是個人名的印象,怎的有那麼深的感情,那麼多話要說呢?”
“夫人說,親家老爺對她不好,給她定親也是酒後的臨時起意。不想沈家大少爺有出息,得了個武狀元,前途似錦。親家老爺一高興,便待女兒好了些。給她請先生請嬤嬤,在她身上多花了些銀子,讓她過上了真正的富家小姐日子。夫人說,沈家大少爺,她的未來夫君,是她的福星。”
“夫人還和我說過,她讀書啟蒙很晚。親家老爺寡情吝嗇,她沒有銀子買筆墨紙硯,沒有練習過書法。她總是擔心,自己容貌平常不得夫君喜歡。也會擔心有朝一日,她的夫君看了她的信,會說她的字也很醜。”
“可惜呀,夫人沒想到,她眼巴眼望的那顆福星,不想照耀她,回來就要丟了她。可是夫人還是捨不得那一箱子書信,又把它從吳縣帶到了榮城,結果呢?”
“將軍對韓夫人的寵愛真是刺人心吶!”
“夫人是真不幸啊!不是被父親打,就是被夫君打,還被夫君的小妾扯頭髮。你為了維護韓夫人,差點把夫人的肩膀捏碎了。夫人真的傷透了心,再一見你為了討韓夫人的歡心,放的那一場煙花,便徹底死了心。”
“你不是要找那一箱子書信嗎?成百上千封呢!你去找吧!去多年以前的榮城,你給韓夫人放的那一場煙花裡找,看看你有沒有能耐?能不能尋回一捧灰來!”
蘭溪把話說完了,心裡痛快了,撫了撫胸口,瀟灑離去。三寶瞄了一眼沈長戈灰敗的神色,還是選擇抖著衣服,照顧自己媳婦兒,也跟著沒影兒了。
偌大的屋子,又剩下沈長戈一人。
他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為了一個空有美貌,實則一無是處的女人,罔顧孝道,讓父親臨終時還在為他擔憂。
為了少年得志的錦上添花,辜負了一個盼他望他,願意為他守寡的美好女人。讓那顆柔軟剔透的心靈,粉碎湮滅在一場轉瞬即逝的煙花裡。
沈長戈的雙眸呆滯,望了望燭火的搖曳,又望了望繁星的燦爛,沒看到光亮,只感受到了夜風的徹骨涼。
他胡亂地整理衣衫,強忍著內心的翻江倒海,抄起佩刀,疾步出了門,一路匆匆向西走。
他不敢去見吳歲晚,只能找一個地方,一個吳歲晚生活過的地方,去那裡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她還是沈夫人時的酸甜苦辣。
流犯營地還是老樣子,破敗的房屋,無望的人們,沉寂的氣息。
沈長戈推開曾經的家門,灰塵撲鼻。他在老地方摸索出了一盞燈,用火摺子點亮,滿室的粗陋窮酸。
寒冬臘月裡,歲晚和他被一群官兵押解,跋涉千里,分到的一間破屋子,承載了一段永生難忘的酸苦時光。
頂著數載夫妻名分,只有十個月的朝夕相伴,這裡就像他們的新房。
歲晚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會打他,會罵他。也會給他做鬆軟的粗糧餅子,熬清香的野菜湯。
歲晚躲在牆角小聲哭泣過,滿院亂跑大聲呼喊過。吳縣的紅瓦高牆禁錮著她,希城的木門土屋也束縛著她。
沈長戈像從前一樣,從外做工回來,再做家務,打水,掃地,擦桌子……
秋風,冷月,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