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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的文書,眉宇不由皺起幾分。

“手實法:許民自言自實,上報丁、產、田等目。如有隱匿,許人告發,並以查獲資財的三分之一為賞。”

“食鹽專賣法:設提舉鹽事司,統管鹽務,以鹽鈔作流通之用。”

這是制置三司條例司新頒佈的法令,而蘇子瞻來到杭州的初衷,是替朝廷確保新法的落實,過去的三年他一直做得不錯。

只是……今日這!

蘇子瞻的眉宇越皺越深:“王相公這是要做什麼。鹽務紮根兩浙久矣,早與民生之本相勾連,貿然奪走,只怕惡果不小。”

“還有這手實法,當真是要從百姓身上刮肉不成!”

他的臉上罕見生出慍怒之色。

一旁本來還替蘇子瞻捏肩的王朝雲,察覺到自家郎君的怒意,出言寬撫:“郎君心繫百姓,此乃杭州之府。但新法畢竟是朝堂諸公的決定,郎君貿然違抗,只怕會有不小的麻煩。”

她對蘇子瞻的性子在瞭解不過,一眼就知道自家夫君並不打算執行新法,索性直接挑明瞭這點。

蘇子瞻無奈一笑:“朝雲你對蘇某的性子倒是瞭解。只不過,蘇某打從戴上烏紗帽那天起,就已決定好要做什麼。”

王朝雲不再勸說,而是點點頭。

“既然郎君決定好了,妾身便生死追隨。”

蘇子瞻從這話裡受到鼓舞,當即將人摟在懷裡,朗笑道:“蘇某能得朝雲之心,何其幸哉!”

……

三日後。

蘇子瞻聽聞沈夢溪來訪,當即出面相迎。

他們在汴京相識,許久不見,自然要斟得一番喜慶。

蘇子瞻親自設宴款待,大夫人王弗身體抱恙,暫時無以出面待客,便由王朝雲代替左右。

席間,沈夢溪舉杯同飲,與蘇子瞻回憶了汴京往事,還有自己在軍器監的事情,雙方顯得其樂融融。

酒過半巡,沈夢溪的目光忽然落在王朝雲身上,笑著說道:“素聞蘇大人得了劍器傳人的芳心,今日既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蘇子瞻沒有聽出這化外意思,態度依舊熱情。

他謙遜應答:“也是承蒙朝雲的厚愛,否則子瞻也斷然配不上她。”

說著,二人互相對了一個眼神。

整間屋子裡頓時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

沈夢溪的眼神微微變化,若能以手觸控,就能發現他的笑容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顯得再虛偽不過。

蘇子瞻平日性格稱得上謹慎,可他偏偏對好友滿腔赤誠,甚至連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沒有,自然沒有察覺到沈夢溪的異樣。

只是——他沒發現,卻有旁人發現了。

王朝雲當即請求退下更換衣裳,轉頭則走向自己藏劍的屋子裡,打算將佩劍取來。

她柳眉上凝結著一層寒霜,顯得無比冷冽。

王朝雲在杭城歌舞班多年,閱盡不知多少人物,對人情的洞察早就到了一個透徹的境界。

沈夢溪自以為完美的掩飾,仍然露出了幾分破綻。

“既然對郎君包存禍心,姑奶奶倒是要瞧瞧,你能承受得住幾劍!”

半晌。

王朝雲換上一身舞劍的裝束,手中青鋒鋥亮,殺氣騰騰地回到屋中。

她雖是女兒身,但這劍法卻是真正的殺人劍,立於原地即有一種肅殺的氣息,讓蘇子瞻和沈夢溪這樣的文人有種發怵的感覺。

蘇子瞻被驚得酒醒了,臉上多出幾分小心翼翼。

“朝雲,你要做什麼!”

這話雖然帶著疑惑,可他的動作一點也不含糊,三步做兩步躲到王朝雲的背後。

這樣一來,只有沈夢溪自己被劍指著。

他本來就沒有喝醉,原本微醺的臉龐瞬間唰白,屈膝不斷往後退去,用手指著王朝雲,有些顫抖:“你……你要做什麼!”

王朝雲冷笑一聲,旋即破口大罵:“老孃倒要問你做什麼,竟然心思如此惡毒!”

她說著,整個人提著劍就要上前,長劍揮出一道道劍氣,將屋室的燈盞和燭火挑滅,視線頓時暗沉了下來。

沈夢溪的心情彷彿也跌落谷底。

他披頭散髮,慌不擇路趁著黑暗逃走,口中驚呼:“殺人了!殺人了!”

王朝雲作勢要追,卻被蘇子瞻拉住。

他搖搖頭,一瞬間清楚了事情的緣由,輕聲開口:“罷了,朝雲。如果要是殺了他,你也討不了好。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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