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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不住,當場哭出聲來。
孟彰就是在這種哀沉的氛圍中睜開眼睛的。
他支著身體,半坐起身。
床榻前的五人齊齊抬眼,看定孟彰的方向,眼眶仍有許多淚珠滾落。
孟彰低頭看了看自己。
身體虛幻淡薄,有形而無質,輕飄飄的似是一陣風就能被吹跑了。
……這就是陰靈麼?
孟彰匆匆看過自己,便又抬頭看向床榻前的那五個人。
孟珏等人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孟彰的陰靈。
他們五人裡,哪怕是最弱小的小娘子,也都已經開始養精了。孟彰生前體弱不堪滋補,又是幼齡夭折,陰靈孱弱,可承受不住他們這一身養煉的元氣。
哪怕孟彰如今新喪,陰靈上還餘留著些陽氣未曾散盡,也一樣。
小郎君小娘子一面拿了帕子拭去淚水,一面往後退去,給孟彰讓出位置來。
他們才剛開始修行沒多久,不能向父母一樣完美地收斂自身精元,不叫它們影響力到自家幼弟。
孟彰對著兄姐笑了笑。
他還待要說些什麼,但張嘴後,卻發現自己說的話稀奇古怪的,飄忽又陰詭。
意思他自己明白,但聽著的感覺就很……
孟珏率先收拾了心情。
見孟彰面上的窘迫,他不由得笑了笑,“這是鬼話,小兒不必驚奇。”
孟彰很是鬆了一口氣。
他上一世可沒有當過鬼,不知道鬼話原來就是這樣子的。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能夠理解,人所以能夠發聲,是因為有肉身的喉舌在,現在他肉身可還躺在床榻上呢,又拿什麼來支撐他開口說話?
孟珏還待要說些什麼,卻是停住了話頭,轉頭看向外間。
孟彰順著孟珏的目光看過去,卻見被書架隔開的外間,虛虛蕩蕩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兩側有四個奴僕守候。
馬車車簾掀開,露出端坐在馬車裡的人。
那是一個戴高冠、穿寬袍大袖的青年。
青年相貌雖看著年輕,但眉眼間堆著的厚重與端凝,卻已經昭示了他的不凡。
孟彰只一看,便知道這青年以及他身邊的奴僕,也都是陰靈之身。
但這些人的身形凝鍊厚實,卻又遠勝於孟彰。
事實上,若不是這些人沒有呼吸,又是在如今這場景中出現,孟彰只怕都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
畢竟,這和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即便已經成了陰靈,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孟彰還是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亂了一瞬。
如果,如果說,陰靈可以是這個樣子的話,那,他是不是也能夠做到?
孟珏站起身來,快速整理過袍服,轉出內室對馬車躬身見禮。
“孟氏第六十五代子孫,孟渺之子孟珏,拜見曾祖。”
已經回過神來的孟彰也快速將馬車裡的這一位與祠堂裡掛著的畫像對上。
孟梧,他的高祖父,世人稱懷德公。
孟梧擺擺手,目光轉過內室裡擠著的一群人,看見坐在自己屍身上的孟彰,也是緩和了語氣,問道,“今日要隨我入陰世的,就是這小兒了?”
這位懷德公說的卻不是方才孟彰才說過的鬼話,而是字正腔圓的人話。
孟珏恭敬點頭,與孟梧道,“正是曾孫幼子。他年紀尚幼,身體又一直不好,族學也是斷斷續續地上,許多事情都不知曉……”
“還請曾祖多多費心,也請多包容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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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梧看了孟珏一眼,微微闔首,“你且放心,我曉得了。”
說著,他又對孟彰招了招手。
孟彰連忙從床榻上走下來。
內室裡的幾人都給孟彰讓出道路來。
孟彰從中穿了過去,才走出幾步,就停下了腳步。
他想要回頭,想再看看……
孟珏等人也好,孟梧也罷,都只是看著他,沒有任何指點。
孟彰在原地站立半響,到底是沒有回頭。
他是知道的,他已經死了,不再是生人,而是陰靈。
而陰靈與生人,間隔著陰陽。
他確實可以留戀人世,逗留陽間,孟家作為郡城望族,也確實能包容他的任性,他的父母兄姐亦不會驅逐他。可……
之後呢?
之後他也要一直以孱弱陰靈的身份存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