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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動的黔首們圍聚在木欄周圍,激動地看著中間的高臺,指指點點,歡聲笑語陣陣。
樊千秋離那高臺並不近,但是因為就站在牆角下,所以視線非常開闊,沒有被遮擋。
不知為何,他看著那面被塗成紅色的大鼓,心中湧起了一陣的恐懼。
樊千秋正打算開口詢問身邊的淳于贅,想要弄清正在發生什麼事情,人群外又傳來了一陣驚呼。
呼聲未落,一隊挎刀的巡城亭卒開過來分開了人群,接著又有三個人被押到了高臺上。
這幾個人都穿著猩紅的深衣,如同剛剛從血撈起來的一樣。
樊千秋明白了,這些人都是死囚!
這哪裡只是東市門前,更是殺人的刑場啊!
這些黔
首那麼激動亢奮,就是要來觀刑的!
對於上位者而言,死刑是威懾宵小的手段;對於下位者而言,死刑何嘗不是一種奇景呢?
當樊千秋準備要躲開這個血腥的場面時,一個身穿袍服,帶著墨色組綬的六百石官員走上了高臺。
此人戴著獬豸冠,是執掌律法的官員。
走到臺上之後,此人就拿出了一塊竹牘,拖長聲音唱讀了起來。
這聲音或高或低,聽不得不算清晰,卻能讓黔首們知道臺上跪著的人犯了什麼罪。
這幾個人是強盜,合夥搶奪了丞相田蚡家的一座糧倉,得粟米二十石,值兩千錢。
偷盜不至於死,關鍵是他們在搶盜中傷了人,這就是一等一的重罪了。
《盜律》有言:群盜及亡從群盜毆折人肢胅體及令跛蹇者,皆判磔刑!
磔刑,是輕度的凌遲,也就是用刀分割犯人肢體!
這六百石官員唸完後,就是一番簡單的祭祀,接著三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就扛著大刀走上臺來。
犯人們早已背朝天地被鐵鏈鎖在了臺上。
他們一聽到劊子手的腳步聲,就開始扭動身體掙扎,像極了剛剛被撈上岸的魚。
我為魚肉,他為刀俎,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樊千秋才想起來避開,但哪裡還來得及呢?
官員一聲令下,幾個劊子手就舉起手中大刀,狠狠地朝地上的犯人們砍了下去。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一通悶響過後,人群中“轟”地爆出了驚呼。
這些黔首一個個都伸長脖子往臺上張望,像極了被捏住脖子提起來的鴨。
“噗噗噗”的聲音不絕於耳,這幾個犯人來不及慘叫,就四分五裂,成了屍塊。
樊千秋皺著眉頭,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喉嚨一緊,險些吐出來。
他感受到了一陣恐懼,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野蠻的恐懼。
樊千秋明白了一件事情,穿越有風險,不小心謹慎,真的會死的,而且會死得很難看。
嚴刑也不算有錯,但這幾個盜搶粟米的人,一定是大惡之人嗎?
也許和自己一樣,只是交不出稅錢,才鋌而走險的普通黔首呢?
而被搶的田蚡又真的是苦主嗎?他的那二十石粟米真的乾淨嗎?
況且,這東市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有無名之輩,也有名士大臣。
最有名的兩個,叫做李斯和晁錯。
他們的魂魄說不定還在這東市遊蕩。
這兩人,位高權重,前者更是丞相。
但還是死了。
這官到底得當到多大,才能自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