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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京墨聽了這話放下手裡的銀勺,轉身問蘇妤,“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蘇妤癟嘴冷哼說,“我猜的。”
白京墨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想該用什麼樣的措辭來跟蘇妤解釋這一切。
吉少敏上前說,“白姐姐,不管以前的事情如何,我們都是好姐妹,只是如今人我已經幫你贖回來了,後面怎麼安置還得聽姐姐的。”
蘇妤跟著點頭說,“岑辭被我們安置在杜若那裡,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想到院子裡的那些東西,蘇妤不安的問,“白姐姐,你不會是準備離開這裡吧?”
白京墨笑了笑,狹長的桃花眼露出一抹歉疚的神色,她的目光穿過白色的煙霧,越過古樸的窗柩,飛過拾花館,一直飄向京城的方向。
那可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啊......
“當初他被人送到樓裡的時候,才堪堪到我肩膀的高度,送他來的人說,這小姑娘從小就是個漂亮胚子,假以時日定能成為樓裡的新花魁。那時候我年紀輕,又仗著自己在樓裡身份高,所以便跟媽媽將他要了過來伺候。那時候他性子軟,說話也不利索,總是被樓裡其他的丫鬟小廝給欺負。有一次冬天,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賬東西,竟將他的被子扔到了牆角的夜壺上......”
那天的夜晚很冷,半夜的時候外面飄起了小雪花,從門縫裡吹進來的冷風就像是細針鑽進面板,冰冷的刺骨。
對於身份卑賤的人來說,姣好的容貌能帶他的除了災難,沒有任何幸福可言。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什麼也不敢爭,什麼也不敢要,他以為只要這樣就能如螻蟻般苟活下去。
可是他發現他錯了,一味的妥協和忍讓只會助長施暴者越發囂張的氣焰,沒有經歷過疼痛的人是永遠都無法與她人共情的,試問誰會輕易放過一個可以隨時取樂的玩具呢!
那一晚,整個花樓都被小小的雜役後院給驚動了,四五個丫鬟哇哇大叫拍著身上的火苗從房間裡衝出來,她們穿著褻衣,赤著腳,頭髮上還帶著火星,一個個如同被燒了洞的老鼠一樣驚恐的又叫又跳。
火很快就被撲滅了,卻始終沒有人知道這場大火究竟是因何而起的,只是從那之後再沒有人欺負那個叫子衿的小丫頭了。
有的人說是因為她被白京墨帶在了身邊,所以沒人敢動她,也有人說因為這丫頭實際上心黑的很,沒人敢惹她了。
蘇妤聽得迷糊,不解問,“我聽人說岑辭就是當初的子衿,可是我方才聽白姐姐的意思,這子衿怎麼是個小姑娘啊?”
吉少敏沉思了一會兒,猜測說,“岑辭男生女相,莫非他是被那人販子故意扮做女子送去了青樓?”
白京墨點頭,“他進樓的時候身體十分的羸弱,除了那張臉蛋,可以說一無是處,當做僕役賣到平常人家是得不到幾個銀錢的。”
“可按照青樓的規矩,他被賣進去的時候,不是需要檢查身體的嗎?”蘇妤疑惑問。
白京墨抬眸笑說,“當時我第一眼就看中了他,我說要讓他來給我當丫鬟,他們又怎麼敢當著我面檢查他的身體,而且岑辭年幼,身體尚未發育,根本看不出是男女。”
光是聽白京墨這些短短的敘說,蘇妤就彷彿看見了當年那個羸弱膽小卻長得格外好看的子衿,他被人賣入青樓,又被白京墨收做丫鬟,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搞懂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就被一群自私狠厲的丫鬟一步步推搡著快速成長起來。當他一點點剝離自己的怯懦和自卑之後,他便成為了名動京城的男倌子衿。
“當初他讓我帶他離開,我沒有答應。”白京墨自嘲的苦笑一聲,“後來他就去了男倌,其間我也曾去找過他,但他從未見過我。等我再得到訊息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京城。”
“是來冶溪鎮了嗎?”吉少敏問。
白京墨點頭,抬眼看著蘇妤二人,“所以這次,我不能再丟下他不管了。”
這話也變相的承認了她將會帶著岑辭離開冶溪鎮。
“可是為什麼,就算你和岑辭在一起了,你們還是可以繼續呆在這兒啊,有必要離開這裡嗎?”蘇妤因為不捨,情緒激動起來。
白京墨搖頭,問蘇妤,“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和少敏出面給岑辭贖身嗎?”
蘇妤看了看吉少敏,吉少敏也看向她,最後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你曾見過安肅羽是嗎?”白京墨問蘇妤。
蘇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