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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寒門通婚,與卑賤的寒門接觸,某種程度上也是絕對禁止的。
如今老家主正在選人繼承衣缽,傳遞家主戒指,王戢胸有大志,不想這時候因為妹妹的胡鬧出差錯。
“嗯,二哥放心。”
如果在寒族和門閥之間選一個,王姮姬會毫不猶豫選擇生她養她的門閥。
王戢摸了摸九妹的腦袋,心愛小妹,自然希望她嫁得門當戶對。
外面總有一些卑寒之人,試圖蠱惑九妹,九妹才要取消與琅琊王的婚約。
該死的是那些卑寒之人。
一切,相信最終會迴歸正軌。
陰天雖潮溼些卻並不算冷,王姮姬窩在棉被裡,渾身還裹了兩層衣裳。
王戢敏感問道:“九妹又犯了老毛病嗎?尋了這麼多大夫,愣是不見結果,二哥明日把宮裡御醫再叫來。”
王姮姬握住王戢的手,求道:“別了,二哥,他們都瞧過,無濟於事的。聽聞你近日要去江州統攝軍務,可否幫我從江州請一位名醫回來?”
王戢道:“那自然簡單。可天下恐怕沒有大夫的醫術比宮廷御醫更高明,陌生人開的藥亦不敢給你食用。”
王姮姬堅持著說,“二哥,你且幫我,一定要偷偷地暗中行事,不要洩露。”
她有另外一番計較,那人能將建康城的大夫封口,難道還能控制得了天下的大夫?換個地方找陌生的大夫來診,那人的破綻自然就顯露了。
念及幫過她的梅骨先生和他婆婆,她心思流轉,又道:“除此之外,也請二哥幫忙說情,天嶷山聚集的眾人已知錯,還望高抬貴手,留他們的性命。”
王戢無奈地笑,“好吧,依你。陛下不是濫殺無辜之人,聚眾的那些寒門大多隻是被驅逐了。九妹只管好好養病,從江州請大夫的事交給二哥。”
九妹還對琅琊王有懷疑,他願意站在九妹這一邊,幫她打消疑慮。
畢竟她和琅琊王氏日後是要成婚,攜手過一輩子的,存著隔閡可不好。
翌日,與郎靈寂相遇。
二人是攜手守天下的同袍,推心置腹,王戢道:“天嶷山竹林之事多虧雪堂,但九妹近來神思恍惚,可否去探望一下?給她吃顆定心丸,也好叫她別再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郎靈寂道:“方要去。”
王戢隱晦提醒,“她仍然想退婚,王氏全族都不希望你們感情出問題,我們兩家合作,才能強大起來共同應對皇權。”
郎靈寂深吸了口氣,“是呢,正理。”
春色漸濃,厚厚的青苔覆上了臺階,飄落的柳絮一層層落下。
王宅內泉水冬夏不枯,草林秀潤,位於湖心的斷虹霽雨亭清涼怡人。
王姮姬一身碧色縠紋長裙坐於湖心亭中,與郎靈寂相對下棋。
睽別多日,關係疏淡,二人又準備著退婚,安靜得根本無話可說。
斑駁的樹影,婆娑了彼此的衣裳。
“我輸了。”她撂下了棋子。
郎靈寂道,“分心二用,自然要輸。”
王姮姬掀開眼皮,見他如微雨洗山月,透露著冷漠的禁慾色彩,還如前世那般高不可攀,掌握著全域性。無論她的棋子下在哪裡,都被他先一步堵死。
她清楚意識到,對手是他。
“天嶷山竹林被抄,是你的主意。”
郎靈寂將最後一枚墨黑的棋子放回,才道,“沒有。”
只是流放而已,若他下手不會那麼輕。
“我知道他們是你的朋友,你不希望他們死,所以沒殺他們。”
他一直站在王家的角度考慮問題,甚至儘量站在她的角度。
王姮姬不願這般虛與委蛇下去,直接道:“我與你做樁生意吧,把竹林還回來。”
她斟酌著措辭,將打了多日的腹稿一股腦地攤出,“之後,我會與你解除婚約,還你自由。但王氏仍然支援你,我們兩家相互扶持的關係不變。解除這樁婚事一別兩寬之後,你可以和心上人……”
算著今年許昭容也該及笄了,從旁觀者的角度,他們日後會生三個孩子,是很最幸福的一家人。許昭容不必偷偷摸摸的了,烏衣巷會給許昭容置辦房子,她王氏也願意出資,就當破財免災。
這是一舉兩得的雙贏之事。
這段泥濘不堪的感情,她只想快刀斬亂麻儘快結束,花些錢也沒什麼。
郎靈寂聞言靜默了良久,湖心亭水色滄浪,他冷白的一爿影,透骨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