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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卷書正在假寐。忽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有人來到她面前。風吹透了那人的白紗衣裳,雪水一般撲面而來的清寒。

王姮姬不動聲色,二人就這麼靜靜僵持了半晌,直到他伸出了手,冰涼柔膩的指尖覆在了她頸上。

王姮姬猛然一激,倏然睜眼,郎靈寂只是試試她頸間的搏動和溫度。

“怎麼了?”

他含笑問,“還病著?”

原是今晨入朝時,太尉說她還暈著。

王姮姬今生面對郎靈寂還有些緩不過來勁,前世的暗戀太深刻,時至今日她面對他還有種下意識的怦然,像遙遠的星河,猝然降臨在眼前。

她眼底溼潤,心臟深處似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瞬間好想親口問問他,他真的那麼袒護許昭容嗎,臨死前許昭容對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在看不見的歲月裡,他和許昭容有了三個孩子。

王姮姬低低,“沒有。”

他道,“那為什麼裝睡?”

王姮姬微微語塞,反問:“那琅琊王殿下呢?未經通報,擅自闖入別人閨院。”

郎靈寂整個人不見歡喜,不見憂愁,只柔和地解釋道:“你生什麼氣,我有通傳過。”

但上次來,她又說不要通傳。

微風吹過,吹拂石桌上的幾塊糖,以及散落的糖紙。王姮姬手裡拿的是《毒經》,剛才她潛心研究這糖塊裡的成分,被深奧的知識累得犯困。

郎靈寂自然也瞥見了書扉上毒經兩個明顯的大字,“又迷上了醫藥?”

氣氛一瞬間尷尬,九小姐大張旗鼓地請御醫流水似地看病,外人全知道了。

王姮姬將毒經藏起來,“沒什麼,就隨便看看。”

他似意有所指,“如果想要那個配方,一會兒我就派人抄來一份。”

王姮姬覺出幾絲敲打的意思,讓殺人兇手自己指控自己,著實是世上最蠢的事。

“你多心了。”

“是嗎。”

他雙目中漂浮一層經冬不化的冷色,“真的是我多心了嗎?”

王姮姬輕微不適,有種秘密被發現的窘迫感。光憑自己,解毒的事怕是折騰不出名堂。

“……真的。”

她神情不豫,補充道,“雪堂哥哥。”

這是舊時的稱謂。

話音一出,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詭異氛圍才稍稍緩解。

熠熠的陽光照在兩人手上,食指都佩戴著一枚銀指環。這是他們成婚除了巨鎖外的另一件定情信物,用的是古詩詞裡的好意頭——何以致殷勤,約指一雙銀。

二人相對而坐,槐花和風撩起彼此的衣角。馮嬤嬤等下人們遠遠見了,都悄然避到遠處去。小姐和姑爺私下相處,每每都不喜第三者在旁。

王姮姬氣窒,無法承受這種要翻臉不翻臉的感覺,險些直接送客。

可她不能,洶湧的蠱藥漸漸在她心臟裡甦醒,時刻告誡著她別輕舉妄動。

她曾懷疑過自己體內到底有沒有那東西,但剛才和他對視的一剎那就知道,一定有,那東西一定有。

“我來向你為那件事致歉。”

隔了會兒,郎靈寂打破沉默,“母妃孃家確實有一位淪落風塵的親戚,數年沒找到,但與我無關。”

王姮姬早知道他對許昭容的深情,前世處處為許昭容掩飾,甚至為了保護許昭容母子,為她們在烏衣巷安置了宅子。

烏衣巷啊,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就在她的小王宅旁邊,許昭容一身赤貧,大搖大擺地住著一套四進四出的大宅院。

她為此,曾和他發生過一場巨大的爭吵。

從前的痴情相許,現在想來著實沒意思。那個時候,那個被冠上主母稱謂的女人多麼嫉妒豔羨夫君對其他女人的偏愛。

她信然唔了聲,“我那日也是衝動了,想來雪堂哥哥若有紅顏知己的話,娶回來也無妨,二哥可以幫你們證婚。”

話出口自己都驚訝,前世寧死不妥協,今生竟這般輕輕易易了。

郎靈寂一凝,“什麼?”

王姮姬想敷衍過去,卻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不及反應,渾身便浮起一陣砭骨的寒勁兒,開始顫慄。前世那種同床共枕多年麻酥的感覺又鋪天蓋地襲來,那瞬間她感受到了奇怪的痛,心臟彷彿被什麼甦醒的東西攪得稀爛,就像要死了。

郎靈寂定了定,顏色如故,“姮姮,這話不能亂說。”

隨即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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