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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夕顏在手術結束一個多小時後才醒,大約是真的太累了,她醒來時整個腦袋都是懵的。
一睜開眼睛,眼前是她不熟悉的一片白色,鼻端漸漸恢復嗅覺,消毒水的味道讓她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頭很重,身體很輕,整個人好像麻痺了一樣,動都動不了,半晌她才恢復了一些力氣,微微偏了下頭。
一旁正在給她掛藥水的護士見她醒來,慣例的問了幾個問題,然後開門把徐巖叫了進來。
徐巖的狀態很不好,頭髮亂糟糟的,眼睛裡全是血絲,嘴唇乾裂,形容枯槁,好像他才是需要住院的那個人。喬夕顏下意識的想關心的問問他,剛一動嘴唇,她卻又閉上了,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翻了個身,背對徐巖。
徐巖也沒有被她的反應氣到,相反很溫和的俯身把被子替她掖了掖,將她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你的手機我給你拿過來了,你好多朋友給你打電話了。無聊的話玩會遊戲也行。”
喬夕顏疲憊的閉上眼睛,淡淡的回應:“嗯。”
徐巖大約也很累,聲音沙沙的:“孩子拿掉了,胎停育了。”
喬夕顏的肩膀抖了一下,好像被一把刀驟然插入腹部,突然覺得全身的神經都疼到麻痺,雖然護士也有說,但那痛感好像還不夠強烈,從徐巖口中說出來,她才真正的體會到了這個結果的意義。她努力的吸了幾口氣,用她一貫自我保護的模式,滿不在乎的說:“護士和我說了,正好,我昨天喝了好多酒,我估摸著那些酒也能淹死她了。”
“喬夕顏!”徐巖沙啞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慍怒。她無意激怒他,但這一刻,比起他自責脆弱的說那些話,她寧願他憤怒的罵她,狠狠的罵,至少,能讓她的悲傷和歉意減少一些。
喬夕顏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突然覺得一切好像都沒什麼意義,她覺得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像她。以前喬夕顏一直自詡自己的不同,至少她是堅強的灑脫的,她不愛,也就不傷。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
卻不想,愛上一個人,她也不能免俗,那些理智箴言,到了當下,都成了浮雲。
她變得脆弱,多疑,矯情,她自己都覺得難看。這一切都是因為徐巖,徐巖是讓她變得難看的罪魁禍首。
“徐巖,孩子沒了,我覺得我們倆是不是也沒有勉強過下去的必要了?”
“你說什麼?”徐巖的話語中滿含難以置信。
“你明白的。”
喬夕顏淡淡的語調讓徐巖有一種溼紙巾蒙面的窒息感。他整個人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這個。
胎停育是他們夫妻的一起的問題,他也自責內疚,是他不夠重視,不夠細心,甚至是他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不該和她吵架,讓她動怒,他該更理解她孕期的敏感。孩子沒了他也很難過,但他根本沒有動過分開的念頭。
可是她,遇到事的第一反應,是退縮和逃避。
這是他始料未及,也無法接受的。他死死的握著拳頭,剋制著身體裡那些熊熊燃燒的怒氣,強忍著想掐死她一了百了的衝動。一字一頓的說:“你剛做完手術,麻醉藥還沒退,胡言亂語的。我去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說完,離開了病房,關上了房門。
偌大的病房裡又只剩下喬夕顏一個人。徐巖離開後,她才放任眼淚流下來。
她側枕著,病房的安靜讓她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動的聲音,身體的疼痛都覆蓋不了心痛。
這是報復嗎?孩子在報復她曾經動過墮胎的念頭,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捨棄了她。
護士問她多久開始沒有妊娠反應,她根本答不上來,她太沒有做媽媽的自覺了,寶寶沒有動靜了,她還以為是寶寶太乖了。
這是報應,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貪心,想要溫暖的家,又想要徐巖的愛。
她能接受懲罰,可她還是控制不住難受。誰都不知道,她已經開始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生命了,她甚至偷偷卑微的猜測,也許她是個小女孩,像喬夕顏一樣。她會努力給她最好的愛,給她梳長辮子,剪齊劉海,穿最好看的花裙子,她會帶她去遊樂場,帶她去海邊,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彌補她小時候所有的遺憾。
可是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怎麼能不難受,可她能怪誰?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任眼淚從眼角滑落在枕頭上,****一片。
徐巖逃一樣從病房裡出來。他無力的靠在外牆上,雙腿都有些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