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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丈,你好啊,沒想到這麼巧,這家茶攤,便是尊夫人在經營麼?”

“哦……是,你……徐三郎?哈哈,果然好巧,怎麼樣,找到小鼠了麼?”

徐鎮川和車把式老張打了聲招呼,沒想到他順嘴問起了小鼠,正中徐鎮川下懷。

“不瞞老張,人海茫茫,要尋找一人,實在不易,聽老張說小鼠和這油鋪的張梆子關係匪淺,這不,徐某就來碰碰運氣,不過,這油鋪的張家好像也攤上事情了……”

說著,向油鋪方向一示意,隨即微笑不語,靜待老張的下文。

張老漢果然秉承著話癆的本色,“啪!”一拍大腿,“誰說不是呢?我跟你說啊……”,然後噹噹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訊息,包括真事和道聽途說來的,全部和盤托出。

徐鎮川微笑的點點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很是欣慰啊。

“老丈,徐某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

從今天催賬的情況來看,這油鋪的張梆子,要算不上什麼傢俬殷實的商家,可是為什麼,整個張家集的賦稅,卻要湊到他家呢?難道這張梆子,果然是欠賬不還的小人?”

張老漢擺擺手。

“並非如此,並非如此,這張梆子,乃是我張家集裡面出了名的老實人。

至於為何要把賦稅湊到他家,這就說來話長了……”

原來,張家集眾人雖然八年時間沒有上繳朝廷賦稅,但僅僅限於糧、布、勞役之類的正稅,至於台州刺史衙門,甚至唐興縣衙所徵繳的苛捐雜稅,卻是一文錢也沒有少過。

事實上,這些雜稅,相對於朝廷正稅來說,更為瑣碎,對於縣衙來說,徵繳的事務相當煩巨。

那是在五年前,時任總捕頭的袁晁出了一個主意,請各鄉各鎮的里長出面,將雜稅統合到一起,然後再集中上繳縣衙。

眼熟不?

包稅。

事實上,這個方式,乃是明清時期收繳賦稅的主要方式。

袁晁的這個主意,在唐朝看來,也算是一大創舉了。

要真說起來,包稅徵繳賦稅,本身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具體到張家集,卻推行不下去了。

原因很簡單,張家集的里正姓朱,正是袁晁的表弟。

張家集的眾多商戶一看,這哪行啊?

收繳雜稅的是兄弟,稽核數量的是哥哥。

這些雜稅本來就是縣衙強行推壓下來的,具體數量,根本就沒有個準數,如果讓你們兄弟都參與進來,那不全成了你家的?

眾多商戶聯合到一起,強硬地頂著,就是不執行。

到了最後,事情竟然鬧到了唐興縣胡縣令那裡。

老胡也膩歪的慌,這麼點破事還上綱上線,不讓朱文收稅,行,你們說,讓誰收?

眾商家早有準備,我們抓鬮,一年一抓,誰抓中了,那一年的賦稅就由誰來統合。

老胡充分體現出和稀泥的高超技藝,行,聽你們的,不過話說在前面,要是在誰家出了問題,小心了官法如獄!

“這麼說,今年的賦稅定在了張梆子家,是他抓鬮的結果?”

“誰說不是呢,張家集二十三家商戶抓鬮,就張梆子一舉中第,嘿,他也是倒黴,平常年份,僅有雜稅一項,多少也就幾百錢而已,誰知道今年怎麼就徵繳了八年的錢糧?十五貫啊,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張梆子為了湊齊這些銀錢,真是求爺爺告奶奶,那日子過得,嘿,真是個恓惶。”

徐鎮川聽了,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突然問到。

“你剛才說的朱文,咱們張家集的里正,是袁晁的表弟?”

“不錯,就是他,咱們張家集第一富戶,家裡面的錢糧多了去了,聽說在唐興縣還有買賣,還好幾處呢。

對了,張梆子欠下那六千三百菜籽錢,就是欠他家的。

你不知道,朱家土地眾多,要是全種糧食根本吃不過來,就拿出好多種植油菜,嘿,你說,好好的地,不種糧食,種油菜,這不是作孽麼?”

徐鎮川聽了,眼神卻是一動。

剛才朱家惡奴追賬,那份囂張歷歷在目,再加上三角債的另一端卻又是朱文的小舅子,這裡面,要說巧合,徐鎮川第一個不信。

不過,這一切,也不過是猜測而已,要想落實,實在是難,最關鍵的,朱文,他見不到,張梆子,也見不到,更不用說隱藏最深的袁晁了,基礎資訊的缺失,還是讓徐鎮川一籌莫展。

徐鎮川靜默不語,那話癆老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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