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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跑到了李牧的面前。
“狗娃子,人家媳婦長啥樣你關心個啥?”帶頭的女娃娃指著他的腦門兒便戳,“幹嘛,你也想娶媳婦了?”
“哈哈哈……狗娃子羞羞臉,想娶媳婦兒咯!”旁邊幾個小孩立刻熱鬧了,一個個地拍著手嬉笑著圍著那鬧了個大臉紅的小孩鬧去了。
李牧沒理他們,拐過拐角便向著自己的那小院子跑去,才到院子籬笆外,一旁便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還跑啊?”一個頭發花白看似最少得有四/五十的老人踱步向著這邊走來。
“鴻叔。”李牧開了口。
李牧有些不愛理會人,雖然他平日裡總是溫文爾雅靜止如水的不爭模樣,實際上卻是個性子有些冷,無拘無束自由散漫的人。
幾年前那事之後,這村裡其他的人他都不愛理會,唯獨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他才會心甘情願地叫上一聲叔。
鴻叔年紀已經有些大了,步子走得慢,他跟著李牧進了他家院子後,從自己兜裡掏出一堆東西塞到了李牧的手裡。
“這是我昨夜裡剪的一些囍字,晚些時候弄點米糊來,該貼的地方還是得貼。”鴻叔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開始繞著李牧家那不大的屋子轉悠起來,琢磨著哪些地方適合用來貼囍字。
李牧把紅紙放在桌上,“您知道的,我用不著這些。”
鴻叔停下腳步,他有老寒腿,這種溼氣重的日子裡難熬。
李牧已經走到院子中那口古井前,他打了水,進了洗浴間就著水桶便往身上淋。來來回回山上山腳地跑了一趟,即使他的體力頂得住,身上也早已經是大汗淋漓。
汗水摻雜著霧水溼了衣袍,粘糊糊的貼在他的身上,把他那一身在軍營裡練就出來的好身材凸顯無遺。
等鴻叔把這屋子轉了一圈琢磨了一遍時,他已經衝完了澡穿上了乾淨衣服。
“你咋還穿這個?我昨天不是給了你一套好些的舊衣服嗎?穿那個!都成親的人了,還這樣隨便。”鴻叔說完便向著李牧家廚房走去,準備自己找了米糊黏囍字。
李牧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穿了幾年的舊衣服,他理了理衣襬把皺褶扯直咯,沒去換衣服,而是跟著往廚房裡頭走。
鴻叔在李牧家廚房轉了半天沒找到米糊,又繞回自己家裡頭拿了些米糊漿漿過來,然後展開被李牧放在桌上的囍字就開始在背面刷漿。
李牧見他決意要貼,走到院子裡頭看了看自己那個加上廚房一共才四間的破屋,道:“要不就貼兩門上吧?貼兩個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對這門親事本就不抱期待,這事是村裡頭給他張羅的,但是鬧到最後負責的卻成了村長那一家子人,那一家子人給他說的媒,不是個缺胳膊少腿的他就應該慶幸了。
想起這事兒,李牧有些煩,子夜寒星般冷冽的黑眸中散逸出幾分殺氣。
如果不是因為有事必須回來,他是決計不會再回這村子的。
鴻叔拿著大紅的囍字出了門,在門邊看了看找準了方向,一點一點的把手裡頭的字往上面貼,他貼得格外的認真,似乎是想要把這本就剪得好看的囍字貼得更漂亮些。
“鴻叔知道你委屈,但是這事兒你不委屈,有個人能陪著你能給你分擔一下那些砸七砸八的瑣碎事情,不是壞事兒。”鴻叔貼完了一邊又進屋去刷米漿。
李牧沒說話,他進了屋,幫著刷米漿。
“這事是村裡大家的意思,錢也是大家東一點西一點籌的,量是那村長一家人有心,他們也不敢當著全村的人作怪。”鴻叔出言安撫李牧。
一晃五、六年的時間過去,五、六年前那會兒李牧還是個青嫩雛兒,不然也不能讓那些人作出那些事情來。現在不同,剛回來那段時間的李牧赤然一身外露的凌厲之氣,村裡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怕他。
“嗯。”李牧應了一聲。
其實他對成親這事也不排斥,整日裡整日裡的與死人打交道,時間久了,他也確實是有點想那種孩子老婆熱炕頭的日子。即使只是兩個人相安無事的柴米油鹽湊合著過日子,也總比死在戰場上好。
這仗,他是再也不想打了。
他排斥的,是給他安排這事兒的那些人。
看著樸實憨厚的人,真的做起缺德事兒的時候,一點都不會手軟。都是自私的人,天性。
“當年本來不該你去服兵役,是村裡虧待你了……”鴻叔給門上貼了囍字後並未停下,他昨夜剪了很多,似乎是準備把李牧家到處都貼上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