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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卻說趙弘殷清早起來,閒暇無事,遂叫丫鬟往內房請公子出來,有話問他。丫鬟來至後邊道:“請公子出去,老爺有話講。”賀金蟬道:“你等快去通報,不知公子為著何事,夜裡不見了。”丫鬟又到前後找尋,並無蹤跡,只得出來回覆了趙弘殷。
&esp;&esp;忽有報文送進來,道:“昨夜御勾欄內一十八名女樂,不知被何人殺死。今皇上著五城兵馬司挨門查緝,不許隱匿。為此相傳。”弘殷心中疑惑道:“這件事情實為奇異:女樂被殺,畜生潛跡,同為昨夜之事,莫非又是他乾的不成?”遂叫夫人道:“你可到媳婦房中,細細問個端的,這畜生不知何故,倏然不見。”夫人依言來到後房,便問金蟬道:“你丈夫進房,可曾告訴他什麼來?”金蟬道:“他一到房中,就問公公的病症,媳婦不敢隱瞞,將屈受御棍的事情,告訴一遍。半夜醒來,丈夫蹤跡全無,不知去向。”夫人聽了這些言語,暗暗吃驚,出來與弘殷說知。只唬得弘殷面目失色,叫苦連天:“這等看將起來,準定是畜生做的了。走得脫還好,走不脫拿住了,不但這畜生性命難保,你我全家定遭屠戮。”夫人聞言苦痛鑽心,哽哽咽咽哭將起來。弘殷喝住道:“快些住口,倘若走漏風聲,必遭滅門。”杜夫人只得住哭。
&esp;&esp;卻說匡胤既殺女樂,心下思想道:“我殺了這班女樂,白日裡又大鬧了一番,難道沒有認得我的?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萬一將我拿住,豈不連累滿門?我如今且瞞了父母,找個地方投軍,躲避一年半載,等到立下軍功,然後回來,事情應該過了。”想定主意,依舊照著來路,越牆而出。出了勾欄院,聽那譙樓已敲五鼓,即忙舉步,奔走如飛,竟望關西去了。
&esp;&esp;匡胤未識路徑,本擬向西,不意走錯了路,反繞道南行;及自知有誤,索性將錯就錯,順道行去。所苦隨身路資帶得不多,行至襄陽,一無所遇,反將路資一概用盡。
&esp;&esp;關山失路,日暮途窮,晚上不得已投宿清涼寺。僧徒多半勢利,看他行李蕭條,衣衫襤褸,料到是落魄征夫,當下譁聲逐客,不容羈留。匡胤沒法,只好婉詞央告,說至再三,仍不得僧徒允洽,頓時忍耐不住,厲聲罵道:“你等禿驢這般無情,休要惹我懊惱!”
&esp;&esp;一僧隨口戲應道:“你又不是皇帝,說甚麼便依你甚麼!我今朝偏不依你,看你使出什麼法兒!”
&esp;&esp;道言未絕,那右足上已著了一腳,不知不覺倒退幾步,跌倒地上。旁邊走過一僧,叱匡胤道:“你敢是強徒嗎?快吃我一拳!”
&esp;&esp;說時遲,那時快,這僧拳已向匡胤胸前猛擊過來。匡胤不慌不忙,側身避開,輕輕的伸出右手,將他來拳接住。四兩撥千斤,喝一聲“去!”那僧立腳不住,“撲塌”一聲,也向地上睡倒了。還有幾個小沙彌,嚇得魂不附體,統向內飛奔。
&esp;&esp;不時走出一個老僧出見匡胤。匡胤知非常僧,向他拱手。老僧慌忙答禮,且道:“小徒無知,冒犯貴人,幸勿見怪!”
&esp;&esp;說畢,便把墜地的兩僧拉起來,且呵責道:“你等有眼不識泰山!還不謝謝客官手下留情?兩僧無奈,起身拜謝而去。老僧自邀匡胤轉入客堂,並呼小沙彌獻茶。待茶獻入,才旁坐相陪。匡胤問他姓名,老僧道:“老衲自幼出家,至今已將百年,姓氏已經失記了。”匡胤道:“總有一個法號。”
&esp;&esp;老僧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老僧嘗自署空空,別人因呼我為空空和尚。”
&esp;&esp;說完即呼小沙彌至前囑咐道:“你引這位貴客到客房暫憩,休得怠慢!”
&esp;&esp;匡胤隨至客房,見床榻被褥等,都已整設,並且窗明几淨,饒有一種清氣,不覺欣慰異常。過了片刻,復由小沙彌搬入晚餐,野簌園蔬,清脆可賞。匡胤正飢腸轆轆,便龍吞虎飲了一番,吃到果腹,才行罷手。
&esp;&esp;第二天睡到天亮,面對初升的太陽,趙匡胤豪興大發,隨口吟出一首詩,也可能是平生唯一一首:
&esp;&esp;欲出未出光辣達,
&esp;&esp;千山萬山如火發,
&esp;&esp;須臾走上天上來,
&esp;&esp;趕卻流星趕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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