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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慢慢咀嚼著那雞腿,提著那壺酒,重新坐回稻草堆裡,靠著冰冷的牆壁,心裡砰砰亂跳。
計劃實施完畢,就好像賭徒搖過了骰盅,就等著揭開了。
可是到底能否勝出,得等這慢慢長夜過去,明日早上才見分曉。
在臨別之時,他清楚地看見徐嵐橋雙眸中的亮光,他由此相信徐嵐橋聽懂了他的暗語。他相信徐嵐橋那顆善良而富於同情的心會幫自己的。她也相信自己父親是被冤枉的,而自己被冤枉株連要處死,她會願意幫自己逃脫生天。
一定是這樣,也必須是這樣。否則……
他沒有往下想,慢慢將那壺酒凌空倒入自己的嘴裡,一小半淋在了臉上,酒花四濺。
夜深了。
除了陸霆有一聲沒一聲的乾嚎求饒,四周靜悄悄的。
地牢的鐵門又開啟了,有人進來,是個獄卒,挎著腰刀。他走過陸銘他們牢房時瞟了他一眼。
陸銘也瞧了過去,藉著昏暗的燈光看清楚,是一個滿臉麻子的獄卒,眼中閃著兇光。
這麻子臉是詔獄的獄卒中的一個小頭目,陸銘認識,但他的目光似乎跟以往不同,這讓陸銘心頭一寒。
麻子臉獄卒開啟了陸城翰的牢門,走了進去。陸銘看不見隔壁監舍的情況,但是他隱隱感覺不對勁。
忽然,屋裡傳來陸城翰虛弱而絕望的聲音:“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接著,是刀子出鞘的聲音。
不好!
陸銘心猛地懸了起來,顧不上思索,他迅捷地爬了起來,從抽刀聲辨別了麻子臉在隔壁監舍裡的方位,飛起一腳,踢在地上食盒裡那一碗紅燒肉上,盤子飛起,撞在走道對面牆壁上,盤子粉碎,碎片反彈,射入隔壁監舍,準確地擊中了麻子臉獄卒的後腰。
他自幼習武,武功著實了得,反應也已經很神速,但倉促間還是晚了半分,麻子臉被碎片擊中前,手中刀已經砍了下去。
兩聲慘叫響起,一聲是陸城翰的,一聲則是麻子臉的。
陸銘看不見隔壁情況,他高聲叫喊,內力灌入,聲音遠遠傳出:“來人呀,殺人了!救命啊……!”
陸霆和陸繹都嚇傻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被陸銘的尖叫嚇住了。
很快,鐵門外衝進來好幾個獄卒,手持單刀大聲喝問怎麼了?
陸銘用木枷撞擊著柵欄吼著:“麻子臉傷了我爹,快去看我爹怎麼樣了?叫郎中啊!”
幾個獄卒頓時又驚又怒,他們也發現了陸城翰的牢門開著的,立即衝了進去,發現麻子臉獄卒已經掙扎著起身,坐在地上。陸銘倉促間飛腳踢出的盤子,反彈過去,重傷了他的後腰,鮮血染紅衣衫。他手裡握著單刀,刀上則滿是鮮血。
陸城翰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個身子,一動不動躺在鋪著稻草的監舍冰冷的地上。
幾個獄卒圍住了麻子臉,大聲怒喝讓他放下刀。
麻子臉咧著嘴,牙齒白森森的。突然,抬起刀架在脖子上橫著一抹,便將他的脖子切掉了半拉,鮮血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隨即,身體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幾個獄卒趕緊衝上前將他手裡的刀子奪下,一番檢視,麻子臉和死囚陸城翰都已經斷了氣。
幾個獄卒中的兩個趕緊飛奔出去叫典獄。
典獄進來,驚怒交加,厲聲怒喝幾個獄卒,為何那麻子臉獄卒要殺掉陸城翰?獄卒們驚慌地搖頭說不知道。
陸銘無力地跪在地上,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他恨自己反應還不夠快,沒能救下父親。
他心中更震驚的是一件難以解釋的事情——父親明天就要被凌遲處死了,麻子臉為何還要提早半天殺他?
為什麼?
三弟陸繹也在大哭,而二弟陸霆卻在嚷嚷著說既然謀反的父親死了,他們是不是不用被株連了?他似乎被這個最後的救命稻草所興奮,大聲喊著。直到獄卒過來大聲恐嚇,亂叫再吼就棍棒伺候,他這才閉嘴。
衙門仵作進來了,父親的屍體血淋淋地從他面前抬了過去,從鐵門出去了。
陸銘已經收了眼淚。
沒有時間傷心了,他腦海中一遍遍預想著明天將發生的事情,設想著種種應對辦法。這將是自己和家人最後活命機會。
第二天,拂曉。
天牢裡無數兵士來到這裡,準備將他們兄弟三個押解到刑場上去處決。
法場在順天府西城的西市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