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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恐怕會爭吵…發生衝突,而附近的山賊馬匪也會組織半路搶劫…以在下之見,明日咱們休整一日,看看後續情況再說。”石風終於將自己的擔心提了出來。
想想看,鑿冰開洞捕魚,這本不是什麼高科技,只是一個思維方法而已,就像一層窗戶紙,一戳就破。
羊桑河上有現存的魚類資源,就在眼前,換誰都會爭先恐後的去搶地盤,就像分割土地一樣,最終成為衛所裡那些老爺們的盤中餐。
兩天捕魚下來,溝兒墩現已有二千五百餘斤魚兒了,完全可以支撐整個冬季,見好就收不趟這渾水應視為上策。
“那…那就聽老弟你的吧,咱們先休息一天看看後面形勢再說。”紀春生畢竟是個讀書人,對明末官場瞭解不淺,一點就通。
十數年前,紀父在南京官場上被冤枉下獄,最終抄家發配,自己又在衛所裡待有數年,見慣了官場黑暗與腐敗,像自己這樣無依無靠的單體小官,往往成替罪羊。
後面發生的情況,確實如石風所預料的那樣,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二天清晨開始,張家口衛所轄的若干個百戶堡,以下他們下轄的墩臺,都幾乎全員出動,在羊桑河上爭搶地盤,劃地為牢。
後面十餘天裡,據說整條羊桑河沿線的衛所都動了…還影響到洋河,薊州的渾河一帶。
一場轟轟烈烈的鑿冰捕魚運動打響了,由於無序,墩與墩,堡與堡,一直髮展到千戶,衛指揮使,都指揮使都參與紛爭。
寒冰下半昏迷狀態的魚兒,此刻成了唐僧肉,誰都想下去分一杯羹。
山賊馬匪他們不可能參與到下河鑿冰,但他們善於在半路搶劫…
一時間裡,整條渾河,洋河流域沸騰起來,為冰河上的地盤而內鬥,山賊馬匪搶劫,繼而產生了所謂鑿冰捕魚稅…五花八門。
據說,此事還驚動了京師,紫金殿上的崇禎皇帝。
石風萬萬沒有料到,為了渡過嚴寒而尋找吃食的一個舉措,竟然引起如此大的風波。
慶幸的是,作為始作俑者的他,以及溝兒墩,早早就見好就收了。
……
京師紫金城,養心殿。
位於內廷乾清宮西側的養心殿,因為緊挨著寢宮,所以,這裡便成了崇禎帝朝會之後,日常辦公的地方。
崇禎五年,年底。
傍晚,夜幕低垂,臘月間天氣異常寒冷。
偌大的殿堂內,沒有取暖壁爐,只有零星放置著三盆木炭火,完全是杯水車薪,寒意了了。
殿內冷清清壓抑的一點氣息都沒有,四周宮燈卻早已點亮,靠牆位置有三位宮女和二位內侍太監,被燈光印在牆上是縮短醜陋的身影,隨燈光在微微晃動。
因為太冷,她們只能龜縮著身子在那垂立。
崇禎帝朱由檢,身披一件半新舊、且還有補丁的九龍棉袍,伏在養心殿中心,那御案上專心致志地批閱奏章。
他時而用嘴對著凍得半僵的手哈熱氣,再用雙手掌狠狠搓幾下,馬上去捏著御筆,上身前傾伏在御几上,在奏摺上很認真批註些什麼。
自登基以來,崇禎帝決心奮發圖強,重振國運,他以身作則,宮內外厲行節儉,反對一切奢靡浪費。
他非常勤勉,堅持每天早朝晚閱,約見朝臣,事無鉅細的日理萬機,年僅二十三歲,即早生華髮。
寬大御幾的左上角,擺放著一沓材料和幾個硃紅奏摺,他連瞅都沒瞅一眼。
這時,從養心殿側廳走出來一位內侍大太監,只見他輕腳輕手,雙手捧著一個宮廷用紫銅暖手爐。
他大約四十三四歲模樣,白皙清秀,身材不高,背微微有點駝,但雙目炯炯有神。
他叫曹化淳,內廷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還兼任內廷禁軍勇衛營總督,大將軍。
司禮監,為整個大明宦官系統中最高的權力機構,素有‘無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實’冠譽。
他十三歲進宮,二十六歲那年,進信王府服侍年僅五歲的皇孫朱由檢至今,是目前崇禎帝最為信任的身邊人,心腹內臣。
“皇爺,雜家拿來只烘手爐,剛放的木炭火旺著呢…快暖暖手。”曹化淳雙膝跪在地毯上,把銅爐放在案几上,向前推了推。
“嗯…還是大伴你想得周全,朕的手僵得都捏不住筆了。”
崇禎帝連忙放下手中御筆,把雙手放在銅爐表面的洩孔處,像小孩似的翻騰著凍得紅腫的雙手。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