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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啪的打了個響指,周圍環境一下黯淡了許多。
他雙眼不易察覺的染上了一片邪異的血紅,隱藏在工人制服下的“毒酒胸針”隱隱發燙。
“放心,不會有人聽到的。”
他的話如有魔力,男人放下了刀叉,恍惚的揉了揉眼睛,突然改變了想法。
“先生,您可能不知道,茲曼格黨雖然沒了,可高原人很多啊,東區大大小小的黑幫都有他們的影子,就連輝利黨,聽說輝利黨裡面也有高原人做老大。”
“高原人本來就是從別的省跑來貝克蘭德求活的,他們很在乎同鄉,一個高原人受了欺負,下次找到你報復的可能就是十個、二十個高原人。”
“更別提輝利黨的那個老大了,之前我還是個工人的時候,就是在輝利黨管著的工廠裡做工,有一次兩個星期沒有工資,我們家裡的孩子餓的實在受不了,就一起試著學報紙上講的鬧事,想讓老闆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趕緊補上工資,結果……”
“結果?”
男人陷入了回憶,麻木裡漸漸多出了些許回味和悲傷,直到克萊恩提醒才從中走出。
他艱難的吞嚥口水道:
“第二天記者來了,他們說要幫助我們,採訪了很多人,記下了我們當時說的話,說把這些發到報上去,西區和皇后區生活的好心先生、女士們,首相和大臣肯定會重視,最後說不定國王都會支援我們,幫我們拿回應得的報酬。”
“然後記者把你們的話,賣給了輝利黨?”克萊恩以最惡劣的發展猜測道。
“不止,”男人苦笑了一聲,“輝利黨的人弄清到底都是誰在鬧事後開除了我們,記者把我們的事發上了報,但是報道里我們變成了一群打砸工廠機器的暴徒,還需要支付賠償。”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克萊恩的聲音沒有起伏。
“四年零三個月了。”男人木然道,“我的妻子孩子在那不久後就死在了傳染病裡,感謝女神,至少他們去了神國後不用再忍受飢餓和寒冷。”
感謝……克萊恩懸在胸前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忽然想起過去和網友在遊戲群裡吹水時聊過的話題。
群裡當時有幾個p社戰犯,曾對工業革命後歐洲各國當時的社會現狀侃侃而談,從沙俄聊到不列顛,從東到西,天南地北哪都說上一點。
p社玩家說,十九世紀時,英國西區居民的平均年齡不到三十歲,工廠中滿是頂著花白頭髮的勞力,卻少有真正走到花甲之年的人。
克萊恩原天真的以為是機器和高強度的工作奪走了這些人的時光,現在看來,究其根本,畸形又高速發展的社會本身才是吞噬生命的真兇。
可這個世界真的在高速發展嗎?
克萊恩讀過羅塞爾的日記。
“我是個自私的人,沒有多少陌生人能值得被我留戀,但我無法允許我的孩子們……繼續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上。”
“當下的人類自被解放後發展了四個多世紀……竟還無能的停滯在封建的平靜……愚昧和傲慢的枷鎖也從未放鬆過一刻。”
如今克萊恩目視著眼前的可憐人,眼前和無數東區被扁平化,相似又不同,無數被隱藏在“萬都之都”與“秩序之國”盛名之下的合法公民,對羅塞爾的感嘆有了更深的理解。
羅塞爾是為了讓人類擺脫落後而發動了工業革命,不論他最後野心成神也好,其他目的也罷,這確實是他叛逆動機的一部分。
可是世界真的改變了嗎?克萊恩質問著自己,也在質問死去的老鄉。
一位序列一的大天使,一位差點登臨神位的存在,據他所知“通識者”的高序列不乏敏銳的靈感,羅塞爾真的沒有遇見這一切嗎?
不,該回答我問題的不是他,該是魯恩的國王,是生活在星界的眾神,祂們難道沒有看到發生在東區乃至更多相似地區的一切嗎?
如果看到了,為什麼漠視?
如果看到了,廷根還怎麼會……他及時打住了自己的發散的思緒,把瀆神的念頭掐死在了搖籃。
即使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無信者,也畏懼真實存在的神可能降下的神罰。
他撓了撓瘙癢的右手掌心,餘光掃過空氣中漂浮的灰塵,淡淡開口道:
“最近東區高原人還活躍嗎?”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有什麼異常,就是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那中老年男子喝了口水,沒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