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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醒來,乾清宮值守的一干人等,太醫、信王、勳貴、重臣,全都起來了,紛紛湧到乾清宮的正堂裡,等候天子的訊息。
太醫院的人首先被請進暖閣,八十多歲的龔院正,親自為天子把脈,然後欣慰地宣告:“堵在陛下心竅的痰溼,已被化掉,可暫歇一個時辰,還是要多臥床休養,才會慢慢好起來。”
龔院正的潛臺詞,張薔是聽出來了:天子暫時轉危為安,趁著現在清醒,趕緊安排後世吧。
張皇后和信王,真以為天子又一次度過危機,慢慢地就會好起來,都鬆了一口氣。
龔太醫率領著三位值班的太醫,親自下去熬藥,看幾位老太醫,熬更守夜的,被折騰得不輕。
魏忠賢一聽天子沒事,跪在腳榻上就哇哇大哭起來:“萬歲爺……老奴有罪啊……老奴沒管好客氏和任氏,萬歲爺要是有個好歹,老奴萬死難辭啊……萬歲爺是老奴一手帶大的,看萬歲爺難受,老奴恨不得以身代之啊……萬歲爺……”
朱由校望著他,皺起眉頭,似乎想起了暈倒前的遭遇,頓時氣血上湧,臉色潮紅,呼吸急促起來。
張皇后呵斥道:“魏公公收聲!萬歲爺剛醒,你就在此胡攪蠻纏,任氏和客氏的破事兒,本宮下來再收拾,你再敢吵萬歲爺,就請出去!”
魏忠賢不顧朱由校剛醒,就開始哭訴,什麼萬歲爺是他一手帶大的,分明是在提醒天子,看在舊日的情分上,饒了他和客氏的罪。
至於任氏,他管她去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魏忠賢的大業,就是敗在她的任性和愚蠢上。
魏忠賢真是把朱由校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別看朱由校暈倒前,對他喊打喊殺,還讓人圍了他的宅子,此時被他一哭,就想起孤獨的童年來,那時候的魏伴伴,是他生命中少有的溫暖,心腸又軟下來了。
魏忠賢不顧皇后的呵斥,還要繼續哭,他要哭到朱由校答應饒恕他和客氏為止,就算不饒恕客氏,也要饒恕他。
張薔生氣了,衝門外銳聲叫道:“法容!”
法容應聲而來,張薔指著魏忠賢道:“魏公公太激動,控制不住自己,把他請出去冷靜冷靜!”
法容伸手在魏忠賢腦後的啞門穴一點,他頓時發不出聲音來,只張著嘴乾嚎,眼淚鼻涕一起淌,哪裡還有一點威風八面的九千歲模樣?
朱由校心下不忍,忙阻止道:“別傷他……且請出去休息……如意,跟去伺候魏伴伴……”
魏如意這才敢上前,在另一邊扶著他乾爹,一邊送出暖閣,一邊掏出手帕讓他擦臉:“乾爹啊,兒子被她們拘著,不得前去送信……”
朱由校望向門口,張皇后以為他還擔心魏忠賢,以裡氣恨,身邊人對他的好,竟是視而不見,巴巴地擔心一個奴才!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溫聲問道:“萬歲爺,英國公和黃首輔、施次輔、袁大人在乾清宮值守,可要宣他們進來?”
朝臣們擔心了一天一夜,讓他們進來看看天子無事,好安前朝諸臣的心。
朱由校望著門口不出聲,只有張薔清楚,他這是在等兒子平安,她走向門口,見身材高大的方正化,正抱著平安跨進東次間的門。
平安正窩在方正化懷裡,呼呼大睡。
張薔輕輕接過平安,抱到朱由校面前:“萬歲爺,看看小平安,睡得跟只豬仔似的。”
朱由校見了平安,眉梢眼底都溢滿了笑意,一下子來了精神:“快快,別吵醒他,放到朕身邊來,輕輕的!”
有了兒子陪伴,朱由校一下子來了精氣神,害得張薔都擔心他是不是迴光返照。
信王和值守的三位重臣被宣了進來,見天子的樣子,都暗暗鬆了口氣,或許,真如龔院正所言,天子又度過了一次危機?
事發突然,閹黨核心成員們,根本來不及與魏忠賢商量朱由校的身後事,一來朱由校太年輕,就算朱家天子都短命,朱由校也才二十三歲,再短也短不成這樣。
二來,魏忠對大明的未來,自有安排,除了幾個心腹,沒人敢隨意探聽他的心事。
剛才魏忠賢被人扶出東暖閣,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連眼神也沒與黃立極和施鳳來對一下,他們收不到任何明示和暗示。
萬一天子……廠公到底是願意信王上位,還是吳王上位啊?
黃立極和施鳳來心裡沒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英國公可沒有首輔和次輔那樣心大,他看朱由校的樣子,也擔心是迴光返照,怎麼辦?還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