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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苦衷就不要穿這套警服!”
&esp;&esp;說完一扭頭,對我說:“邵波,今晚咱好好來一口,反正老哥我認死理,我不懂變通,今晚咱就好好變通一次,不喝醉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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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晚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鍾大隊和何隊。寫這個文字,雖然上了一些色彩,但每次打到“鍾大隊”和“何隊”這幾個字時,心裡還是隱隱地難受。這個世界對英雄是如何定義,沒有權威的條文,就算有,我也並不知曉。但在我腦海裡,浩氣長存的,卻永遠是鍾大隊和何隊。
&esp;&esp;鍾大隊一米八五,臉上坑坑窪窪,但儀表依然堂堂。回憶中,他昂首挺胸的模樣,大踏步的步子,始終讓我覺得,我只是他身後的小跟班。鍾大隊以前是郵電局保衛科的,30出頭時調到市局,進了刑警隊,從一個普通的小刑警,一直幹到刑警隊大隊長。x市連壞搶劫殺人案的兇手劉大彪,就是他一個人徒手擒拿的。鍾大隊離開這個世界時,才41歲,從警剛好十年。
&esp;&esp;何隊一米七六,戴個眼鏡,瘦瘦高高,籃球打得很棒。從民警做起,一直做到副大隊長,在副職上一干就是7年。工作任勞任怨,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對得起良心,對得起金色盾牌,就算哪天死了,也終歸坦蕩過了。”
&esp;&esp;兩人的屍體是在雲南火化的,黑貓和後來趕過去的一位副局,坐著火車,捧回兩個骨灰盒。靈堂設在分局院裡,所以我只能遠遠地瞻仰。我想象不出那麼兩個活生生的、大塊頭的漢子,那麼小小的兩個盒子怎麼能夠盛下。
&esp;&esp;那趟雲南之行,抓捕毒販劉偉明,非常順利。盯梢兩天,確定了大毒販的位置,協同當地公安,一網打盡。三人很是開心,開著車,帶著唯一一個需要回x城結案的犯人,往回開。
&esp;&esp;還沒出昆明市,路邊就遇到一起首飾店的劫案。鍾大隊和何隊要黑貓在車裡看著犯人,他倆拔出槍,下車衝入了現場。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何隊是被一槍打中了頭部,子彈從左眼穿了進去,後腦出來,遺物裡那副黑邊的眼鏡,鏡片是碎的,沾滿了血。
&esp;&esp;鍾大隊是被那六個劫匪活活打死的,大腿和右手各中了一槍,然後劫匪把鍾大隊拖進他們劫持了人質、和警方對峙的現場。劫匪對著外圍的公安窮兇極惡地吼著:“不答應我們條件,我們就宰了這個幹部。”
&esp;&esp;話音沒落,就聽見鍾大隊大吼道:“直接衝進來乾死他們就是了,人質已經死了,就我一個,你們不用管。”
&esp;&esp;警方衝入現場看到鍾大隊時,只能依稀分辨出血泊中的那一身警服,鍾大隊鼻孔、耳朵、嘴裡,都是血,送到醫院搶救,卻早已停止了呼吸。在場的包括雲南公安廳的某些領導,全部都摘下大蓋帽,對著鍾大隊的屍體敬禮。
&esp;&esp;兩人走的時候,鍾大隊是二級警督,工資三百二十七;何隊是一級警督,工資三百八(何隊工齡長)。那時候豬肉三塊一斤,孩子的學雜費四十幾塊一學期。在外面下趟館子,有個五六十,可以吃個大飽飯。兩人被追封為烈士,家屬一人體恤了三千五百塊錢,和一個材質不過是個鐵片的獎章。
&esp;&esp;那年月的公安,沒有很厚實的背景,沒有撈外快的渠道。閒的時候,一週有三兩天還能回家睡個葫蘆覺,遇上有案子,半個月沒進過家門。那般玩命,家底卻始終是拮据的。當然,也有打趣的話是:從來不用自己買衣服褲子和鞋,局裡逢年過節也能發些米啊油的,公安家庭裡的半大孩子,也早早地穿上的是警褲改的褲子,蹬著局裡發的厚底皮鞋。
&esp;&esp;鍾大隊的妻子後來過得很艱難。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1994年在單位下崗時,單位也沒有考慮她的丈夫曾經為這個世界付出過什麼。1997年郊區納入市區時,鍾大隊的那一捧骨灰所埋葬的地方,也推為了平地。據說那年,嫂子帶著兩個才十六七歲的孩子,跪在分局門口嗷嗷大哭,分局大老闆親自下來,把他們扶進辦公室。然後全域性湊錢,給鍾大隊在市殯儀館的後山上買了個小格子,樹了塊碑。
&esp;&esp;一直到千禧年吧,嫂子家情況才好點。和我父親有過節的那位,當時已經在省廳了,他並沒有忘記鍾大隊,也沒有忘記嫂子他們的艱難。那年他給嫂子打去電話,說:你家大的我記得現在應該也快大學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