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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靈寂疏離道:“沒辦法,一紙婚契,永為夫婦。”

霽霽陽光下他擺弄棋盤的樣子,像個清心寡慾的方外之人。

“你怎麼這般軟弱任欺呢?”

許太妃恨鐵不成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身處帝師高位卻夫綱不振,整天只知道說無能?為力、沒權利、沒辦法,動不動把家主二字掛嘴邊搪塞。

沒辦法,不能?想?辦法嗎?

機會都是人創造出來的。

一個男人要和女人和離,隨隨便便安個七出之過就行了。更何?況王姮姬不孝婆母,不敬丈夫,不生後嗣,刁蠻悍妒,本身犯了七出之罪。

明明地位平等?,他弄得跟入贅似的,遇見事一推六二五,甩手掌櫃子,在王姮姬的淫威下連親表妹都不敢護著。

造了什麼孽,跟琅琊王氏沾上關係?

早知道寧願讓兒子當個小小的琅琊王,雖偏居一隅,至少?不用受豪門的骯髒氣。娶個寒門當婦人,孝順公婆,相夫教?子,比娶個豪門祖宗回來強多了。

“你實在太讓母親失望了。”

許太妃拂袖而走,心火難消。

郎靈寂啞然受訓,恭送母親。

許昭容在建康逗留的時限已?至,沒有戶籍,即將要被逐出城去,琅琊王氏遲遲沒有允她登門做妾的意思。

她心裡急似火燒,但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更惹人鄙夷輕賤。

許太妃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年?老的身子骨快支撐不住,大夫來了好幾?次都說是風寒,症狀遠比風寒猛烈得多。

許昭容侍奉在側,衣不解帶地為許太妃端湯送藥,自己先吹涼了再仔細餵給許太妃,端端是賢婦風範。

許太妃感極而涕,“昭容,多虧了你,不然我老婆子死了都沒人知道。”

許昭容淑婉地說,“姨母莫要說那?樣的晦氣話咒自己。”

心力交瘁之下,許太妃久病不愈。

郎靈寂得知後,前來探望。

許太妃不願見他,這場急病就是被氣出來的,見面更鬱火攻心。關起門來,叫斯人吃閉門羹。

郎靈寂盤桓片刻,竟走了,朝政之事千頭萬緒沒有空閒。

許太妃心裡儼然更堵得慌了,高燒之中,淚水順著眼角淌下。

“過繼的兒子終究是過繼的,沒半分人情味……”

許昭容勸道:“姨母和表兄賭什麼氣,表兄最重孝道,心裡是尊敬您的。”

許太妃傷懷道:“他從前還?算孝順,可娶了新婦忘了娘,被那?女人迷得團團轉。”

許昭容道:“咱們不是在琅琊郡了,而是在建康城。人生地不熟的,寄人籬下,能?依靠的只有雪堂表兄了。”

許太妃想?想?也在理?,嗔道:“你呀,還?沒納給他,便事事向著他說話。”

許昭容深垂螓首,浮上微紅。

過了數日,郎靈寂才再來。

許太妃一改之前戰術,不再指責王姮姬,而是誇讚起許昭容,試圖撮合二人。

“……昭容羸弱清減,惹人堪憐,正需要個男人為她遮風擋雨。這孩子有志氣,‘寧作好人妾,不為惡人妻’,擇婿最看重夫婿品德的。認定了一個人一生都不會變,絕不會朝三暮四。她花容月貌的好顏色,真是人見猶憐,美不勝收。”

許昭容羞紅欲滴血,適時地掠了一下鬢間的烏髮,星眸流盼。

郎靈寂,“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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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陡然見上升到了最曖然,溫度熱得人臉發燙,絲絲縷縷調情的味道。

“那?你……?”

許太妃後面的話衝口欲出。

郎靈寂清聲道:“兒子會為表妹落定戶籍,按照表妹心中所描畫的夫婿,早日為她擇一懷德自重之人,託付終生。”

空氣驟然肉眼可見地又降到零點,好像斷崖,從曖昧酷暑變凜冬,肅寂壓抑,如同死一般安靜,令人石化。

許昭容的神色已?慘淡到沒法看了。

隔了良久,許太妃才緩過神來,震驚而錯愕地道,“……你說什麼?”

郎靈寂施施然,“表妹賢德美貌,原本該我來照料終生,奈何?小王宅是旁人的地盤,兒無法擅作主張,便不耽表妹的前程了。”

他暗含淡淡趕客之意,隱晦的疏離令人寒心,說是商量,又是極冷的命令。

許太妃已?經不知該如何?發作了,一口氣不上不下,腦門儼然更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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