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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人物,翻手為雲覆手雨,偌大一個朝廷透過他?們來運作。
清晨,彩雲飄飄,王氏在京為官的族人們領受封賞。
王姮姬身著?煙霞色的螭紋重?襟吉服,腳踏莊嚴的承雲履,腰懸綵綢綴以?白珠,乘油碧車和王家人一道往皇宮覲見陛下。
她作為家主,王氏的門面,頭戴鳳冠,指尖戴著?象徵榮耀和地位的傳家戒指,眾星拱月,步步生蓮。
郎靈寂與她同乘一車,至皇宮,落駕,伸手將她攙扶下馬車。
琅琊王氏家主的夫婿乃中書監,伉儷情深,成婚已將近三年?,形影不離。
夫妻二人偕首出現在建章宮威武莊嚴的階前,雙雙下跪,叩謝皇恩。
其餘王氏子弟亦在,燦爛陽光的照射下猶如跪了滿庭珠玉,淵渟嶽峙,個個皆是?朝廷命官,舉足輕重?的人物。
王戢跪在僅次於王姮姬的位置,襄城公主衣冠華裳在旁觀禮。
“吾皇萬歲!”
“臣等叩謝皇恩——”
司馬淮看著?階下黑森森滿朝文武,有?苦難言,如今這世道天命在臣而不在君,九品官人法溽熱的土壤將臣權滋養得越來越勢大,臣權完全超越了君權,琅琊王氏獨霸朝政,他?眼睜睜看著?而無能為力。
天空即將出現兩個太陽了。
念起皇兄司馬鑑的政變慘死的結局,司馬淮心急如焚,深深憂懼。
目前他?能做的只有?窩窩囊囊不停冊封王家人,在危巢之下苟且,強顏歡笑。
“眾位愛卿請平身。”
司馬淮坐在龍椅上,表面裝作君臣和諧。
王姮姬從地面直起腰,郎靈寂伸出 手,體貼搭她一把,夫妻共同起身。四目對視,心照不宣,顯得甚有?默契。
從進入皇宮以?來,中書監一直攜手他的夫人,相敬如賓,二人之間有?種無形的磁場,死死吸引住。
司馬淮的視線略過郎靈寂,遙遙投向王姮姬。對於王姮姬,他?不復當日結拜時的純真感情,腦子裡塞滿了利益。
他?情不自禁地走神……如果當初王姮姬沒和郎靈寂結合,琅琊王是?琅琊王,琅琊王氏是?琅琊王氏,或許兩方都成不了氣候,主弱臣強的局面也不會形成。
王姮姬為何偏偏嫁給郎靈寂了呢?
一切孽根源於這樁婚事。
到底怎樣才能分開王姮姬與郎靈寂?
那二人看似很親密,實則沒有?愛情,他?們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郎靈寂牢牢將王姮姬綁住為了政治和權力。
司馬淮很清楚這一點。
王姮姬伏拜在階下,看不清高高在上珠簾之後帝王的心思。
她目之所及的只有?郎靈寂,他?與她跪在一處,羅裳挨蹭,手背肌膚微微相觸。
整個流程郎靈寂偶爾會淡淡瞥她一眼,她目光與之碰撞。兩人額頭同時叩首在地面上,恰似新婚那日拜天地時。
她心裡潮溼的,悶悶的。
辭別皇帝,王姮姬接下來要乘坐御車巡遊京城,彰顯皇恩的雨露遍灑天下。
她頭頂沉甸甸的華美鳳冠,墜得腦袋昏昏沉沉,搖搖欲墜。綾羅綢緞的吉服,密密麻麻凹凸的紋理,拖著?十幾斤的華貴衣飾,好像戴著?一副精美的鋃鐺枷鎖。
“家主巡遊。”
王姮姬獨自坐在六抬肩輿中,四面懸掛著?水晶珠簾,起抬之後微風習習。
王戢、郎靈寂等諸名勝皆騎從,環繞左右,馬蹄噠噠,衣著?古意?盎然的側帽輕衫,腰佩長劍,為她護法。
建康百姓人頭攢動,黑壓壓的前來觀看仰望,摩肩接踵,喧鬧得耳畔嗡嗡直響,一片讚歎與熱鬧的海洋。
琅琊王氏立了個女家主令人嘖嘖稱奇,自古為官拋頭露面的皆是?男子,王氏乍然用個女家主執政,充滿了神秘感。
王姮姬坐在御車錦墊上,被託舉到這麼高的位置,有?些恍惚,高處不勝寒,好似這一切都是?夢,她本來該混跡在芸芸眾生中的。
富貴權勢的巔峰,猶如浮雲一樣遮蔽人眼,白雲蒼狗,鏡花水月。
司馬淮站在城牆上,雙手負後,眺望著?街頭巷尾中王氏巡遊的隊伍,心情複雜而悲涼。
從聖祖皇帝推行以?孝治天下開始,世人忠君觀念淡薄,善惡不分?,為官只論?門第?出身,而漠視實際能力。
世人此?刻熱切歡呼著?琅琊王氏,卻忘記了王氏昔日的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