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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與他的契約上,他的條件只是要一個姮姮。一紙契書現在放在聘禮的巨鎖下面,沉甸甸壓著,雙方按了手印。
既是婚書,也是契約。
“如果……”
王戢試探著,“那樁婚事不成了呢?”
王氏和琅琊王,還能相互扶持嗎?
雙方的心裡都咯噔了一聲。
郎靈寂垂下了眼簾,如春日凍柳上的薄霜,許久沉默著。
九小姐性情大變,他多少也察覺些。
此刻,他手中還握著一顆糖,燦色的糖紙,是往日她常常會找他要的。
如今,她再不願見他一面。
“仲衍。”
他沉沉道,“那是我唯一的條件。”
王戢明白了,“只是如果,沒有別的意思,雪堂兄莫要介懷。”
郎靈寂嗯了聲,從不屑於掩蓋利用王姮姬這件事,王姮姬是他仕途路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本來就屬於他的,他不會放手。
當初籤契約時王家咄咄逼人,認為他既然受了王家恩惠,便要捨棄皇家的半副血脈,一輩子為王氏做事。
他欣然答應了,唯一的要求是,王姮姬王九妹要與他成婚。
這當然不是出於愛,與她成婚是政治的一種最優解。
否則他只是人微言輕啊,不入流的一個小藩王而已,華貴顯赫的琅琊王氏隨時有可能將他棄如敝屣。
眼見話不投機,二人揭過此事。
談起江州的戰事,如果有可能,王戢想爭取親自帶兵征戰的機會。畢竟琅琊王氏得有兵力在手,不能寄生於皇權下,淪為以翰墨為功績的軟弱之族。
郎靈寂對江州的戰勢別有一番見解,已整理成冊,改日可以細緻商議。
皇宮即將落鎖,王戢需得回府去,郎靈寂因擔任帝師的緣故,暫居宮中。
二人就此別過,方才因為退婚的一點小摩擦在親密無間的合作面前,彷彿沒有過,互相不用過多解釋。
時至黃昏,天空中升起光線黯淡的暮靄,漸漸黑暗,灑下如銀的月色。
郎靈寂至太極殿,聞得禮部和吏部的兩個官員瑣瑣碎碎地議論著——
“琅琊王從前只是皇室疏族,名為藩王連國姓都不能冠上,血統寒微。”
“如今一朝發跡,扶搖直上,年紀輕輕便是帝師了。”
“王家偏心悉心培養女婿,誰讓你沒被天下第一美的王九妹看上?”
“琅琊王因護駕有功進入中樞,當真諷刺,明明先帝都被逆臣害死了。”
郎靈寂不著痕跡地聽了會兒,徑自離開。這等閒話在朝中流傳已久,他早已習慣,犯不著堵住別人的嘴。
先帝志大難駕馭,現在的小陛下卻是聽話馴良得很。
他入了太極殿,繼續教陛下晚課。
燈影幢幢,幽深的靜夜晚,皇宮肅穆得似一口巨大的棺材。
皇帝犯困懈怠,“叔父可否容許朕歇息片刻?”
郎靈寂道,“陛下莫這般叫微臣,若是勞累,便請先用夜宵。”
司馬淮思忖片刻,克服了惰憊,硬著頭皮繼續辦公。
硃筆一道道劃過奏摺,奏摺被分成兩摞,一摞是有利於琅琊王氏的,一摞是垃圾。半年來,皇帝皆是這麼辦公的。
批到最後一份奏摺,上疏的官員叫陳輔,目前在御史臺做事。
陳輔在奏摺中不加掩飾地劾奏了琅琊王氏的諸般罪狀,廣佔土地,養病持政,把持選舉,豢養鷹犬。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
陳輔請奏進行一場徹頭徹尾的改革,矛頭直指琅琊王氏。廢除門閥士族的種種特權,廢九品官人制,建立公平考試製度,讓天下寒門子弟得以施展才華。
琅琊王氏犯了國法,當誅其九族。
奏摺的最後,他隱晦地稱許了琅琊王。琅琊王有一半皇室的血統,如今進入中樞,終於有希望結束世家大族專政的局面,琅琊王可以撥亂反正。
這奏摺本該放在垃圾一堆裡,司馬淮看了半天,心口咚咚跳,“老師您請看看,王氏當真犯了國法嗎?”
郎靈寂掃了一眼,“王氏乃世代忠良,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陛下何必放在心上。”
司馬淮暗暗咬牙,郎靈寂竟對陳輔的稱許讚揚無動於衷,包容王氏。
其實不單陳輔,司馬淮自己也希望拉攏郎靈寂,但後者一如既往支援琅琊王氏,不半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