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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場上什麼沒見過,斷臂殘肢,隨處可見。
讓陸瑾震驚的,不是這場面,而是這聲音?
腦子裡,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風捲黃沙,漫天飛舞,那人一襲白色戰袍,自萬軍之後策馬而來,躋身陣前,冷睨著她道一句,“陸將軍,久違了!”
“是他!”羽睫驟然揚起,陸瑾目光狠戾的盯著內裡的人。
鎮北王,趙明暄!
不知是不是一種感應,洞內的趙明暄忽然轉身,竟是直勾勾的望著這方向,幽邃的瞳仁裡,翻湧著瘮人的陰鷙。
陸瑾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分明是一牆之隔,卻好似都能看穿一般。
不多時,洞內有人出來檢視,外頭早已沒了陸瑾的蹤跡,但在牆角位置,找到了一個狗洞。
出了南山寺,陸瑾提溜著裙襬,一溜煙小跑,彷彿身後有毒蛇猛獸。
青布馬車停在小路上,陸瑾快速上了馬車,驅車離開。
馬車走後不久,有一人從暗處走出,壓了壓頭上的斗笠,轉頭望著南山寺的大門……
回到自己的小院,陸瑾的腦子裡,滿是那人轉身看她時的樣子。
“趙明暄!”陸瑾咬咬牙。
那張臉,她此生不忘。
彼時戰場上的死對頭,竟是用這種方式打了個照面。
說來也真是可笑,他那鎮北王的封號,還是因為與她北國交戰,他贏不了她,她也勝不過他,誰也壓不住誰才得來的。
想起這些,陸瑾有些心傷,不知現在北國邊關,是何人駐守?
能否擋得住燕國的大軍?
取出車內的包袱,陸瑾快速回了臥房,包袱內裝著她今日購置的東西,一些珠翠釵環,來日進宮不能太寒酸,免得到時候連宮門都進不去。
然而,包袱一開啟,內裡赫然露出一本冊子。
藍色皮面,上寫“賬冊”二字。
“賬冊?”陸瑾不記得自己買過這東西,難不成買珠翠的時候,把掌櫃的賬冊名錄都給捲了進來?
按理說,不應該啊!
想了想,陸瑾隨手翻開,這哪兒是朱翠閣的賬簿,這分明是……
“戶部的賬冊,怎麼會在我的包袱裡?”陸瑾心下駭然,越往下看,越是心驚肉跳。
這是戶部與朝中某些官吏往來的暗賬,其中還記著關於邊關糧餉剋扣,以次充好的賬目,進進出出寫得一清二楚。
脊背驟然發涼,陸瑾快速回到後院檢視馬車,在馬車的車軲轆上發現了紅泥的痕跡,連馬車尾部都被人用硬物,刻了三道劃痕。
這是有人在做記號!
收好賬冊,陸瑾揹著包袱從後門出去,快速上了街道。
身後,有尾巴如影隨形。
陸瑾的父親陸正山,便是戶部尚書,這事他定是有份參與,現在回尚書府,等於把人引回尚書府,後果不堪設想。
想了想,陸瑾開始在城內瞎轉悠,試圖甩掉後面的人,可直到天黑也沒能把人甩掉。
再不回去,沉吟那丫頭必定要擔心得跳腳。
前方鶯鶯燕燕,陸瑾疾步上前,二話不說便擠了進去。
趁著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陸瑾揹著包袱,提溜著裙襬便上了二樓,快速進了一間雅閣,所幸屋子裡沒有人。
陸瑾放下包袱,伏在門縫處往外看,有兩個壯漢正在大堂內左顧右盼的張望,然後慢慢悠悠的上了二樓。
如果是以前的陸瑾,二話不說就能把這兩人給辦了,可現在這副身子,內家功夫半點都沒有,四肢纖細而柔弱,空有招數花架子,碰見練家子直接完蛋。
驀地,陸瑾瞧了一眼擺在桌案上的衣服。
外頭,傳來尖銳的笑聲。
“世子爺,您可算來了,蘭月可等您很久了呢!來來來,這邊請這邊請,好酒好菜都給我上上來。”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面帶輕紗的姬娘,被人拽了出去。
推搡著,進了雅間。
陸瑾心裡萬馬奔騰,直勾勾的瞧著坐在席上的男人。
所謂冤家,大概就是長得這般模樣。
趙明暄?
怎麼又是趙明暄!
趙明暄抬頭,睨了一眼被推進來的姬娘,音色寡冷的吐出一個字,“滾!”